虽然叶歌已经下定决心,但怎样才能靠近那巨大的暴怒魔女依旧是一个难题。

此刻,整个卡伦码头都已经化作火场,永不熄灭的赤炎正熊熊燃烧着,就连天上降下的暴雨都不能使火势减小半分。这些火焰中满含魔女的憎恨与愤怒,任何人都不可能无视这些火焰安然前行。更诡异的是,在那些火焰吞噬了足够多的魔力以后,大部分火焰似乎都拥有了自我的意识,化作一只只徒有其型的怪物在火海中游荡着。

它们是魔女手底下的使徒,亦是最纯粹的魔力生物,唯有在最浓郁的魔法风暴中才有可能诞生出这样的怪物。这些怪物无有理智,仅仅是跟随着魔女的脚步,犹如最忠诚的士兵一般为它扫除一切障碍。要想从这片火海中闯过去,直面暴怒魔女只有一种办法。

【这是魔女的剧场啊,主演和观众都已经就位了……真是让人怀念啊。】

“你可少说点风凉话吧。”叶歌原本想一路冲过去的,毕竟从码头的大门到一号仓库的路并非是一条直线,走海边的路是最快的。但那条大路上几乎全是这种由火焰构成的使魔,它们没有具体的形状,连身体也是扭曲异常,只能勉强认出来一个人形。大抵是因为这些使魔的主人已经陷入暴怒不可自拔,所以这些使魔也没有被赐予精心塑造的形象。

按照阿卡莉亚的说法,魔女们一旦构筑出成型的魔网,那周围这一整片区域都将归属于魔女的统治,而最接近中心的地方也被称作“魔女的剧场”。在更古老的时候,魔女们几乎能保有大部分的理性,对于魔力的利用也是远超想象。只要魔网还在,她们就能利用魔力将世界改造成她们想要的模样,使魔们也将被赋予精心塑造的形象。

【我已经帮不了这些孩子太多了。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在魔网复苏后,整个世界的魔力浓度都会开始上升,我能做到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直到完全复苏的那一天。但是,叶歌,不要为此感到自责。哪怕是现在,她也并未真正感到后悔。如果让她把这一切都当作是一场大梦,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根本就不会有事。”叶歌直接无视了在路上游荡着的怪物,选择了最近的一条路。但火焰不会灼伤他,不代表那些无有理智的使徒会轻易地放他过去——它们是由暴怒的火焰所构成的实体,自然也会以暴怒撕碎所有侵略者。

而事实上,从他真正走进码头,踏入暴怒魔女的剧场的那一刻起,一直遥望着天空的暴怒魔女就已经低下了头,用那张足以吓哭小孩的脸默默地注视着叶歌。她并没有指挥那些使徒,也没有继续流下眼泪,而是安静地伫立在原地,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一场热闹的战斗开始了。怪物们不约而同地朝叶歌围了上来,或用身体去撞,或是伸手去抱,甚至是远远地投掷出火球。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就好似点燃了一个炸药桶,惹得整个码头都变得热闹起来。

台上的演员翩翩起舞,台下的观众默然地观看着。谁都不曾去担心演员的安危。

【我从来不舍得欺骗你,我确实用了她的灵魂去编织魔网。魔女们不断从外界去吞噬魔力,在绝望的一瞬间再将所有魔力都释放出去,打破世界的障壁,最后用渴望交换的灵魂作为支点固定住魔网。这样,一位真正的魔女就诞生了。】

“但是她还活着吧,甚至能从这个状态变回普通的索菲。”叶歌越想越生气,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平日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牧师,反而不断地那些使徒中间穿过去。这些使徒看起来再凶残,实际上也不过是由暴怒魔女的火焰所构成的。

受到暴怒魔女的加护,叶歌可以很大程度上无视那些火焰,哪怕是被这些使徒抱到了都没事,之后再想办法挣脱出来就可以了。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不能被这些使徒直接打到,不然它们一拳砸在地面上足以让地板开裂,他这个小身板可顶不住几拳的。

【那可不行。魔女就是魔女,从她订下契约决心成为魔女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她的罪业永远无法消除,只要心中还会感到绝望,那迟早有一天会再次成为暴怒魔女。而且,想要重新组建魔女议会,她的力量必不可少。】

“你可真是个满嘴谎言的混蛋啊。”叶歌都快被气笑了。如果是以前,或许他还会多多少少对索菲的安危感到担忧,但现在他还哪里不能明白……阿卡莉亚和自己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嘴上说是一套,实际心里又是另一套。

他永远都想不明白,阿卡莉亚到底是在乎这些魔女,还是不在乎她们。如果是在乎的话,它又怎么会忍心看着索菲遭受背叛与绝望,落得成为暴怒魔女的下场。但如果是不在乎的话,它又怎么会三番四次地劝阻自己改变心意,连happy end都想提前为少女准备好。

但是,无所谓了。叶歌已经懒得再去思考这些事情,陷入愤怒中的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回到教堂里泡一杯咖啡……最好一整天都不要有人来找自己。等到了饭点,再看到索菲穿着女仆装喊自己去吃饭,听她说些琐碎的小事。

【你也不赖。顺带一提,你最好小心一下身后。】

叶歌下意识低下头,瞬间感觉到身后一阵凉风扫过。不经意间,他又被那些怪物似的使徒围了起来,而且这些使徒似乎都明白了火焰对叶歌毫无作用,干脆全部开始使用物理打击,拳头抡下时挥起的拳风甚至能带歪一大片火焰。

这里距离暴怒魔女所在的大坑已经不算远了,不知不觉间叶歌已经连滚带爬地闯进了码头深处,甚至感觉就像是在自家教堂的后花园散步一样,连气都不带喘的。他心中的愤怒从未停歇,甚至为了让自己一直保持如此愤怒,他还特意去和阿卡莉亚拌嘴。

不然,要是失去了暴怒魔女的加护,以他自己的体力早就累趴下了。但这就是极限了,叶歌终究不是战士,也没有经受过索菲那样日积月累的训练。当他被无数的使徒围在场地中央,就连退路都被堵死的时候,他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你们,真的要阻拦我吗?”叶歌深吸口气,对那些使徒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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