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席内,才发现这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正热火朝天地吃喝聊天着。看来,朝都内武人的平均水平还不错。
找了个地方随意坐下,秦菽黎才发现在席间有一片地方只有几个人坐在一起。而他们,扎着辫子,挎着长刀,毫无疑问,是拓金人。
“...”
给自己倒了浅浅没过杯底的酒,秦菽黎微微皱眉,
倒没想到真能遇见。
秦菽黎拍了拍邻座一个精瘦武人的肩膀,发问道:
“兄台可知,那边坐着的人是什么来头?往日可从未见过他们。”
“他们啊,切,几个从拓金来的北狄蛮子而已。方才在门口乔少主那里狂的没边了,不懂半点礼数的一群家伙。兄台可切莫招惹他们,虽然他们不过一群野人,但还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
“谢过兄台了。”
“无事。”
看来见多识广的江湖客里还是有认识北狄的人在。
“喂,秦兄,想不到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突然,一只宽厚的大手重重地拍在秦菽黎肩上,让他差点没拿稳手中的酒,
“那一手擒囚当真漂亮!可惜差了点力气,叫他挣开了去。不过俺铁牛倒是第一次见像你这样还练功夫的读书人,哈哈,妙啊妙啊!”
铁牛抱着兄大声地笑道,他魁梧的身材和他洪亮的嗓门令他在此刻显得尤为瞩目。
“铁牛兄弟谬赞了,在下这点微薄的功夫,碰上真正的行家也只有逃跑的份罢了。”
“嗯。那倒也是。”
...我只是在自谦。
“不过,”
铁牛拎了一酒壶在手上,对着嘴吹了一大口,看着秦菽黎手中浅浅的水面,立马笑道:
“秦兄怎么才喝这点?来来来,我给你倒上。”
“不不不,在下不胜酒力,不便多饮...”
“嘿,什么不胜酒力。我问你,你可是怕被家里女人念叨?”
“什?不,绝无此事...”
“嗨,兄弟,别说了,一看你表情我就知道了。”
说着,铁牛又是一大口牛饮下毒,至此一整壶酒已经进了他的肚子。
“我跟你说,虽然咱玲珑的女人是能打一些,但你也不能惯着她们。老爷们喝酒干什么事,你说是不?不能怂嗷,就喝,往死里喝,这样回去挨打就没那么疼...”
“...”
“铁牛兄弟,敬你一杯。”
虽然我不是气管炎。
噔,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时,一位面容精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用手中眉棍敲了敲地,随后朗声道:
“诸位!在下白虎庄庄主乔猛,今日特地感谢各位武林同道为我女儿及笄捧场,乔某谢过了!”
随后他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在场的人也吆喝祝贺了起来。
随后乔猛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又开口道:
“咱们武人聚在一起,自然是要痛痛快快的伸伸手脚,诸位说,是也不是?”
“是!”
“乔庄主所言在理!”
“所以,就在这外面,已经搭好了一个擂台,诸位有兴致的,都可以去上面打上几场,最后站在上面的几位,乔某自有重礼相谢,如何?”
“好!”
“乔庄主大气啊!”
“但要提醒各位的是,此番只为比试,不伤和气。可用武器,但不得故意下重手,乔某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看见血流成河,明白吗?”
随着乔猛话语一落,在座的不少人已经磨拳擦掌起来,
“所以,去打吧!各位!”
伴着一阵阵喝彩,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走了出去前往擂台,秦菽黎稍慢了一步。等他到场时,擂台上已是刀剑相击,擂台下则是喊声连连。
...
做人,要讲品德。做武人,在讲品德的基础上,还要讲武德。
什么是武德?
如果用秦菽黎的话来概括一下,就是不以势压人,不恃强凌弱,不出尔反尔,不放纵自骄。
以这个评判标准来看的话,玲珑的武人们算是比较有武德的。
毕竟大家都是在这地方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要那么咄咄逼人打打杀杀呢,技不如人便下来,功夫了得便站着,赢了输了都承让一番,和和气气的都挺好。
直到这一拨人的出现。
“我来。”
就在大家正赞叹已在台上连胜三局的尘剑阁剑客的剑招时,一个五官深邃,叽里咕噜说着外语的男人走到了台上。他一上台后,并没有按照惯例与对手相互交流,而是依然笑着和台下的同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敢问阁下姓名?”
那剑客被冷落了一会,心中微恼,但依然沉着地发问道,
“贝勒杜度。”
他转过头来,用蹩脚的玲珑官话回答剑客,随后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看着他做好架势。
“阁下...还没准备好吗?”
剑客疑惑地看着那贝勒杜度挎在腰间的弯刀,
“你还,不配。”
“...好大的口气。既然如此,我便也不用剑,与阁下过一过拳脚功夫吧。”
“嘁。”
拓金人嚣张的模样立马激起了玲珑武人的众怒,但台上的贝勒杜度依然不为所动,只是紧盯着此刻已经摆出长拳起手式的剑客,下沉了身形。
剑客欺身向前,一拳顶向贝勒杜度的腹部,然而他的拳头却被轻易的接了下来,狠狠捏住,随后他扭胯转身,抓住剑客的衣服往后重重地甩去,
“呜啊!”
剑客的身体撞上了擂台的边缘,疼的他痛声疾呼,随后直接昏迷了过去。
“不过如此。”
“你!”
剑客的友人立马冲了上了将他扶起,确认他尚无大碍后又睁大眼睛瞪向贝勒杜度,
“不过切磋而已,你为何下此重手!”
“是他太弱,怪不得我。”
“...接招!”
随后他跳上台去冲向贝勒杜度,但不过一合便也被摔了出去,落的和剑客一个下场。
“一样废物,来再多也没用。”
而台下的秦菽黎看着那拓金人张狂的姿态,脸色有些凝重。
“呸,什么狗屁话!看老子上去教训教训这狗东西...”
“铁牛兄弟,且慢。”
秦菽黎叫住了向掌心吐唾沫的铁牛,对他解释道:
“那叫贝勒杜度的人所使的手法叫摔角,亦称恰兰,是一种以破坏对方平衡,与对面角力将对方拖入地面的手法,你若要去,多加小心。”
“好嘞,多谢秦兄提醒,看我把那混账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看着铁牛走上台两个如铁塔般的汉子面对面对峙在一起,秦菽黎暗暗思索着,
“这般张狂的性格倒是符合北狄人以强为尊的特性,但有这般水平的恰兰手怎会跑来玲珑讨生活...”
“逃犯?输了部族内的决斗?抑或是被流放的人?”
秦菽黎不得而知。
但这不妨碍他看这群长辫子的蛮子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