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白虎庄(二)

走进席内,才发现这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正热火朝天地吃喝聊天着。看来,朝都内武人的平均水平还不错。

找了个地方随意坐下,秦菽黎才发现在席间有一片地方只有几个人坐在一起。而他们,扎着辫子,挎着长刀,毫无疑问,是拓金人。

“...”

给自己倒了浅浅没过杯底的酒,秦菽黎微微皱眉,

倒没想到真能遇见。

秦菽黎拍了拍邻座一个精瘦武人的肩膀,发问道:

“兄台可知,那边坐着的人是什么来头?往日可从未见过他们。”

“他们啊,切,几个从拓金来的北狄蛮子而已。方才在门口乔少主那里狂的没边了,不懂半点礼数的一群家伙。兄台可切莫招惹他们,虽然他们不过一群野人,但还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

“谢过兄台了。”

“无事。”

看来见多识广的江湖客里还是有认识北狄的人在。

“喂,秦兄,想不到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突然,一只宽厚的大手重重地拍在秦菽黎肩上,让他差点没拿稳手中的酒,

“那一手擒囚当真漂亮!可惜差了点力气,叫他挣开了去。不过俺铁牛倒是第一次见像你这样还练功夫的读书人,哈哈,妙啊妙啊!”

铁牛抱着兄大声地笑道,他魁梧的身材和他洪亮的嗓门令他在此刻显得尤为瞩目。

“铁牛兄弟谬赞了,在下这点微薄的功夫,碰上真正的行家也只有逃跑的份罢了。”

“嗯。那倒也是。”

...我只是在自谦。

“不过,”

铁牛拎了一酒壶在手上,对着嘴吹了一大口,看着秦菽黎手中浅浅的水面,立马笑道:

“秦兄怎么才喝这点?来来来,我给你倒上。”

“不不不,在下不胜酒力,不便多饮...”

“嘿,什么不胜酒力。我问你,你可是怕被家里女人念叨?”

“什?不,绝无此事...”

“嗨,兄弟,别说了,一看你表情我就知道了。”

说着,铁牛又是一大口牛饮下毒,至此一整壶酒已经进了他的肚子。

“我跟你说,虽然咱玲珑的女人是能打一些,但你也不能惯着她们。老爷们喝酒干什么事,你说是不?不能怂嗷,就喝,往死里喝,这样回去挨打就没那么疼...”

“...”

“铁牛兄弟,敬你一杯。”

虽然我不是气管炎。

噔,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时,一位面容精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用手中眉棍敲了敲地,随后朗声道:

“诸位!在下白虎庄庄主乔猛,今日特地感谢各位武林同道为我女儿及笄捧场,乔某谢过了!”

随后他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在场的人也吆喝祝贺了起来。

随后乔猛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又开口道:

“咱们武人聚在一起,自然是要痛痛快快的伸伸手脚,诸位说,是也不是?”

“是!”

“乔庄主所言在理!”

“所以,就在这外面,已经搭好了一个擂台,诸位有兴致的,都可以去上面打上几场,最后站在上面的几位,乔某自有重礼相谢,如何?”

“好!”

“乔庄主大气啊!”

“但要提醒各位的是,此番只为比试,不伤和气。可用武器,但不得故意下重手,乔某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看见血流成河,明白吗?”

随着乔猛话语一落,在座的不少人已经磨拳擦掌起来,

“所以,去打吧!各位!”

伴着一阵阵喝彩,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走了出去前往擂台,秦菽黎稍慢了一步。等他到场时,擂台上已是刀剑相击,擂台下则是喊声连连。

...

做人,要讲品德。做武人,在讲品德的基础上,还要讲武德。

什么是武德?

如果用秦菽黎的话来概括一下,就是不以势压人,不恃强凌弱,不出尔反尔,不放纵自骄。

以这个评判标准来看的话,玲珑的武人们算是比较有武德的。

毕竟大家都是在这地方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要那么咄咄逼人打打杀杀呢,技不如人便下来,功夫了得便站着,赢了输了都承让一番,和和气气的都挺好。

直到这一拨人的出现。

“我来。”

就在大家正赞叹已在台上连胜三局的尘剑阁剑客的剑招时,一个五官深邃,叽里咕噜说着外语的男人走到了台上。他一上台后,并没有按照惯例与对手相互交流,而是依然笑着和台下的同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敢问阁下姓名?”

那剑客被冷落了一会,心中微恼,但依然沉着地发问道,

“贝勒杜度。”

他转过头来,用蹩脚的玲珑官话回答剑客,随后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看着他做好架势。

“阁下...还没准备好吗?”

剑客疑惑地看着那贝勒杜度挎在腰间的弯刀,

“你还,不配。”

“...好大的口气。既然如此,我便也不用剑,与阁下过一过拳脚功夫吧。”

“嘁。”

拓金人嚣张的模样立马激起了玲珑武人的众怒,但台上的贝勒杜度依然不为所动,只是紧盯着此刻已经摆出长拳起手式的剑客,下沉了身形。

剑客欺身向前,一拳顶向贝勒杜度的腹部,然而他的拳头却被轻易的接了下来,狠狠捏住,随后他扭胯转身,抓住剑客的衣服往后重重地甩去,

“呜啊!”

剑客的身体撞上了擂台的边缘,疼的他痛声疾呼,随后直接昏迷了过去。

“不过如此。”

“你!”

剑客的友人立马冲了上了将他扶起,确认他尚无大碍后又睁大眼睛瞪向贝勒杜度,

“不过切磋而已,你为何下此重手!”

“是他太弱,怪不得我。”

“...接招!”

随后他跳上台去冲向贝勒杜度,但不过一合便也被摔了出去,落的和剑客一个下场。

“一样废物,来再多也没用。”

而台下的秦菽黎看着那拓金人张狂的姿态,脸色有些凝重。

“呸,什么狗屁话!看老子上去教训教训这狗东西...”

“铁牛兄弟,且慢。”

秦菽黎叫住了向掌心吐唾沫的铁牛,对他解释道:

“那叫贝勒杜度的人所使的手法叫摔角,亦称恰兰,是一种以破坏对方平衡,与对面角力将对方拖入地面的手法,你若要去,多加小心。”

“好嘞,多谢秦兄提醒,看我把那混账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看着铁牛走上台两个如铁塔般的汉子面对面对峙在一起,秦菽黎暗暗思索着,

“这般张狂的性格倒是符合北狄人以强为尊的特性,但有这般水平的恰兰手怎会跑来玲珑讨生活...”

“逃犯?输了部族内的决斗?抑或是被流放的人?”

秦菽黎不得而知。

但这不妨碍他看这群长辫子的蛮子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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