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栗川回到测试大厅，却发现那几名研究员都在干自己的事，当即大发雷霆，面色极其难看。

面对领导的人身攻击，研究员甲鼓起勇气反驳，称自己已经设置了自动录屏，不需要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全息屏幕看。

闻言，泽田栗川稍稍收敛情绪，望向那四块全息屏幕。这一眼，差点没给他看破防。

“为什么零号和24号的屏幕是黑的？！！！”

恐怖的负面情绪在瞳孔中凝集。

几位研究员这才注意到，屏幕中已经没有了零号和24号的身影。

“这……怎么回事，数据丢失了？”某研究员惊诧道。

他们额头冒汗，巴不得将脑袋埋进裤裆里。出了这档事，他们不背锅谁来背。

难道让泽田栗川和他的小跟班背锅？

嗯……说不定可以拉扯一下。

某研究员悲哀地想到。

泽田栗川身后，文静的美少女扶了扶眼镜，四处张望，脸上流露出难言的新鲜感。

原来公司的地下研究所还有这样的地方？

舒祈月很快望见半透明潜行舱盖里的银发女孩，目光中满是惊讶之色。

……

虚拟世界。

这是24号第一次亲自动手。

眩晕、干呕、浑身发软……该有的反应都有。

哪怕她只是将枪口指着对方的脑袋，逼迫自己将视线固定在对方颤栗的虹膜上，轻轻扣动扳机。

啪！

血花绽放。

她咽了一口唾沫，脚步有些虚浮，身形摇摇欲坠，宛如一叶飘零于**的孤舟。

叶挽扶住了她。

两位美少女身后，面容憔悴的少妇怀里裹着婴儿，低声啜泣。

一边支撑着24号，叶挽回过头平静道：“这位夫人，你确定还要去寻找你的丈夫吗？”

“如你所见，饿到极致，人与野兽无异。”

稚嫩的萝莉音传开，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十几个大汉围着一名带着孩子的女性，人性最原始的恶念显露无疑。

听到这番话，年轻的妇人渐渐收起泪珠，揩了揩湿润的眼眶，把襁褓中的孩子抱得更紧了。

“我，我该怎么办啊……宝宝才刚断奶，家里已经没有存粮了……我的丈夫，他说过会带着食物回来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降生于星海，是浪漫的，也是不理智的。哪怕医院给他们夫妇打过预防针，他们还是毅然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或许是私心作祟，他们都想在枯燥的星途里，构建一处能够安放心灵的港湾。

结局是不幸的。

叶挽心中无奈。

历史无法改写。这个幼嫩的婴儿，注定夭折；这艘满载着希望的飞船，注定陷入最深沉的绝望之中。

现在的叶挽，或许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她可以带着妇人去找她的丈夫，可以争夺食物喂养婴孩，可以给他们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活环境。

有很多事情，叶挽都能办到。

但她不会去做。

滥发慈悲，未必是一件好事。什么都想管，什么都去拯救，只会胡乱将心思花在无用之处，徒劳无功。

无论她付诸怎样的行动，风信子号的结局都不会改变。

生者何必牵挂已逝之人……流连昔日幻梦，岂敢逐鹿星河？

先驱者，本就该一往无前。

……

最终，叶挽将原据点的地址给予对方，并告知据点内还有几日的食物储存。

至于是否能够顺利抵达，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有关对方丈夫的消息，她只能给出“随缘”的承诺。若是遇见便说上一嘴，遇不见也是命中注定。

目送少妇拖着步子远去，24号盯着妇人柔弱的背影，忽然觉得心底某根弦被触动。

她抿着唇，看向零号，神色纠结。

“那天，我对你做了那种事情，你为什么还愿意……让我留下？”

换做是她，被人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脑袋，无论如何都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被金毛萝莉用敏感的眼光注视着，叶挽却没有什么反应，自顾自地从24号手里取过手枪，更换弹匣。

“零号，为什么？”

24号换了一个角度面对零号，盯着对方银灰色的瞳孔，询问声越发轻微柔和。

叶挽将手枪收入枪套，别在腰间，然后抬腿迈步，向着巨型管道舱所在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可怜？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自由……不远的将来，会在人生最璀璨的年纪凋零，昙花一现。

“因为你还有用。”

叶挽迎着暮光，伸着懒腰，背身回应。

24号看不见她的表情神色，只能通过语气语调大致判断零号的心情。

感觉，零号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是因为刚刚离开的母子二人吗？还是因为自己犯下的错误？

搞不懂……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如此想到，24号连忙跟上零号的步伐，每落下几步都会踩到一洼血泊，溅起刺目的暗红。

这条美食街，留下了太多人的痕迹。

……

有了卫兵倒戈的前车之鉴，风信子号的领导层决定派遣镇守舰桥的重火力舰卫下到管道舱基部，协助随舰卫队抵抗暴动。

凡是未经许可靠近巨型管道舱五百米范围内的殖民者，不论出于何种理由，一律放倒再说。

赤手空拳的殖民者，不敢再向手持精良步枪的守卫军发起冲锋。

有枪他们是真开啊！

这回随舰卫队可就没有顾忌了，见到越界之人就是一通扫射。倒了就扶起来紧急救治一下，然后丢出去不再关注。

至于救不回来的，那就救不回来吧。

因此，中央城区附近，形成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缓冲带，再也没有殖民者敢随意往里边冲。

干不过领导层的军队，饥饿的殖民者只能把主意打在身边的家伙身上。

在这里，衣衫越整洁的人，日子过得肯定越舒坦。大部分殖民者都揣这种想法，寻找目标。

日子过得舒坦，就代表至少不会饿肚子。不饿肚子，那就有吃的。

有吃的，那就得交出来。

于是乎，风尘仆仆赶往此地的七连六人组，还没靠近缓冲带，就被一大群眼里冒绿光的殖民者围住。

叶黎脸色凝重，暗中向战友们打着准备战斗的手势。他们现在手里没有枪，只有搜刮来的、匕首小刀之类的近战武器。

万幸的是，对方似乎也没有配备枪械。

“一、二、三……三十一。”他环视一圈，默默念道。

“向右侧住宅区快速转移，注意位置，不要太分散。”

危急关头，叶黎不改从容。

“六对三十一，优势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