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格拉默吗?”

格拉默是圣剑,是我和维姬的特殊叫法。

“开什么玩笑,我可从来不知道,这玩意儿会半死不活的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觉醒,再说了,现在有巨龙出现让它砍吗?”

我短暂的摸了一下维姬干枯的发丝,我能够感受的到,这样的手感,绝对不是自己手上的疤痕让感触变得拙劣。

我是明白的,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比这个家伙还要柔软的东西。我感受过火的温度,还有冰的锋利与寒冷,但是唯一的一个能够让我感受到我还可以享受这个世界的东西,一直都在指尖,不会被风吹走。

“完全不行了吗?”

我还视了一周,说真的,我现在完全没有看到在这个临时搭建的伤病营里还有什么能够充当成为战斗力的人员。

如果现在真的没有办法进行最后的防守的话,可不能保证,这些与我在出征之前立下誓言的人还能够安全撤回本土。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是希尔瑞帝国的人,充其量是在两国编辑的游牧人士,在大城市里无亲无故,若是他们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可就真的没有办法继续生存了。

到底是,自己也需要将把他们带走啊。

“希尔瑞的将士们!”

我尽量使用了一个将领所能开口讲出的一个比较大的声音,还有不会将这些可怜的家伙们更加可怜的伤口震开的音量喊道。

话音刚落,扭扭晃晃的,不到二十个人灰头土脸的在白灰色的营帐之内站了起来。

他们,多多少少受了很多的伤,但是现在却基本上得不到最完善,有效的治疗。这是最严重的问题。

“看到你们,仍然能够在号令发出的瞬间,做出最令我满意的回应……我很开心……”

“虽然你们没有站在一条直线上……”

我自己嘲笑了自己一下。

“谁知道,第一部队的伤亡情况,不需要最准确的数字。”

第一部队是由四十万魔法师组成的超级精英部队,他们从希尔瑞帝国建立之始就一直充当着第一部队的先锋的职务,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

安静,寂静的场面,忽然杂乱了一下,有人在交头接耳,他们也许不能够快速的接受我们已经基本上处于绝对的劣势,这样的现状。

“四十万……”

“啊?!大声点!”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让自己的耳朵无法接受,或者说是自动被过滤排除掉的数字。

“报告!”

“四十万!”

听清了……

我听清了……

本来,是四十万的魔法大军,再加上不到其阵容百分之一的牧师们,这样的军队,只要魔法师们能够发挥他们百分之六十的实力,就算是运粮部队晚到一周,也是具有毁灭性实力的。

只是现在。

第一部队,也就是魔法师伤亡四十万?

这是在搞笑?

“将军……四十万魔法师,失去了魔力,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但是仍然冲在了前线,顶在了最前沿的地方,只是为了能让后面的军队多多少少撤离战场。”

“然后呢?”

“他们并没有安全撤退。”

“骗人……”

※※※

如果一个普通人,他的平均寿命只有七十年的话,那么,在这40w魔法师的阵营之中,至少有一万以上的人,他们凭借着自己属于这个国家,最优秀的职介,也就是魔法师,超过了普通人所能达到的最大寿命。

多亏了魔法能力的加成,他们才能够拥有这样的寿命。

但是,没有了魔法,这种事情就不可能实现。

除了被剥夺寿命的魔法师,他们并不是死于非命,也算是一种规律的再现吧。

但是,每个国家,最富有生命力的年轻人,青年魔法师……除了魔力,只有不怕牺牲的奋斗精神,能够在关键的时刻,将战争的持续时间……无限延长。

真正的,能够成为战场之上,最优秀的武者,那些高阶武者,并没有多少,参加了这场战斗,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在一开始,都不愿意参加这种看纸面能力就能取胜的侵略战争。

而实际上的结果,却是……

低阶的武者们,他们并没有在前方被弱化成为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魔法师的忘我掩护之下撤退。

殊不知,再后退的话,希尔瑞帝国靠近正西边的将近4个比较大的港口城市都将遭到严重的武力威胁 。

即使,第二线部队,有着另一种更加奇特的恢复型效果的牧师们,他们在后面,用这自己与第一部队爆炸性魔力相比,微不足道的淡淡白光,不断的治愈着伤员。虽然这在庞大的伤亡数字面前,仿佛沧海一粟,但是,毫无疑问,没有这最后一道防线,没有人能够想到,这种事情,还会到那种地步。

不过,在这之中,有些疑问。

有些好奇。

在战争开始之前,魔法师们将普通的光系魔法,和教会里的另一种白光摆在了桌面,进行了深入讨论。

因为光线颜色的不同,所以这引起了很多人无聊的兴趣。

这属于同一种光吗?

即使施术的结印,咒语,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在这之后。

光系魔法的基本上完全消失,还有牧师们魔力的完全保留……

可能在很大的程度上,没有人会去关注了吧……

应该再过几百年……才会有更加无聊的一批人,向他们的前辈致敬,继续提出这样的问题……

※※※

“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

没错,这种并不发达的热武器,总是会发出巨大的响声,即使他们在威力没有其它魔法的必杀技能大,但是虚张声势的话,倒也是怪吓人的……

“大家不要慌张……”

一声炮响,已经有胆怯的人开始哭泣,悲伤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我可以用传送阵将大家送回帝都……”

现在,可不是在进行一场能够记载到历史教科书里的背水一战的典型战役,虽然本方的士兵已经不多了,但是,却也总是得把平民送走。

“好了,大家尽可能的围起来……”

不到十秒钟,我将几乎剩余的全部魔力扩散到了这片区域。

“快离开……我断后。”

……

只要他们能离开这里,倒也不失一个暴死于中立地区的勇者头衔……

“不……”

“我们……还能够战斗……”

额头上流的不是汗,而是鲜血。

武者有根性,根,插在了土地里,除非连根拔起,不然,他们是不会丧失自己的本心的。除非他们已经死了。

“喂……喂……”

我集中精力控制的传送阵忽然晃动了一下……

这是在凭借自己的意志强行解除控制吗?

他们怎么可能会做到这一步…………

“喂……”

“啪……”

身旁,手臂,被她紧紧的抓住了。

“维……”

“要留下的话……我也一起……”

“……”

传送阵在晃动,包括武者们,维姬在用我自己基本上我感受不到的魔力,解开了传送阵……

※※※

我知道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因为太重要了,如果当时的眼睛是睁开的话,那就不是忘记,也就仅仅是想不起来罢了。

我感觉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半个身体,或者是整个大脑。

是她交付了她自己,还是我交付了我自己……?

我感受到了名为“永暗”的景色。怕人看清,所以是黑色的,可以吞没一切的黑色。

我认为自己当时应该是痛苦的,毕竟我都这么认为了,但是措手无策的可不是我。我已经没有了意识。

一直都有人在我的身边,而我除了失去了一颗心,失去的还有一段在他人看了并不想回忆的记忆。

但是我得到了更多……

比如一袭长发,还有胡须。

“啊……啊……”

我只能简单的发出这几个音,感受这不属于自己的声线。

“啊……”

“啊”

十分沙哑。

“唔……我……”

“是……”

至少我还没有完全失声。

大脑一片混乱,仿佛全部的记忆都失去得一干二净。

双臂一阵酥麻,也许就要一暮永夜了吧。

我知道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我知道我失去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我开始变得一蹶不振。

不是灵魂,但是它有质量,比漂浮的灵魂要重许多。

是什么……

不知道。

那种感觉是可以摸到的,在自己胸口上方的触感……

是什么感觉?

我想不起来了。

应该是可以听到的,那种声音……

是什么样的?

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的话,一切都完了。

所以已经完了。

我单纯的祈求一暮永夜。

若有人能把我带走……

※※※

世界褪去了颜色。

除了铃铛的声音。

而我却选择听不到。

我把视线投放到了一处视野中极黑的地方,光就是在那里消失不见的。

如果我去了那里,是不是也会消失?

是不是也有人希望我会消失?

我看着自己的左胸。

破布之下,是丑陋的疤痕。

我已经放弃思考了,因为我知道,一直存在的最重要的东西已经不属于我了。

我祈求一暮永夜

或者是被她赶走也挺好的。

她用了不下十种语言和我交流,我听懂了其中三种,但是却没有答复的勇气。

和兴趣……礼貌。

我听过的声音很多,但只有语言需要答复。

太累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睡了快二十年。

她应该很希望我醒来吧?

比如,就像是有人期望一颗蛋破裂的瞬间。

这里没有别的人,我无意中见到她在潭中和倒影说话。

在树根埋下一片落叶。

我还看到了一块腐烂的木板,上面有满满的刻痕。

刻痕越来越深,木头腐烂的再快……也快不了这醒目的印记。

我不想回忆,因为我知道一段黑暗之前是一片更深的黑暗。

再之前……

是父母的死亡。

“……对不起,我要走了”

多日后,我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世界上没有不必动手便能了结的事。

她也没说什么,也没有算我二十年来的房租。

只是把我的头发剪了,留作纪念。

“缘未尽”

这也是我抱着她所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能够想起精灵所说的唯一一句话。

才出生的女孩,眼睛还没有挣开,但是在皮肤暴露在了空气之中的那一瞬间起,她就本能的哭泣了起来。

“缘……”

我似乎捡回了我失去全部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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