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云总是很厚很厚,像叠在一起的棉软的暖被,恨不得一跃而上,躺在上面呼呼大睡一觉。

女孩两眼发光望着天空,耳边蝉鸣聒噪,心底盛着这个年纪的心事。

“你怎么了,小晚,看上去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

男孩跑来,端详女孩可爱的双目,看透她的忧愁。

“被你发现了啊。”

“跟我说说吧,我们不是好朋友。”

男孩拉住女孩的手,稚嫩的掌心互相靠近,模糊儿时距离,隐约未萌动的春心。

“嗯,其实是我妈妈最近逼我太紧,不但让我参加诗歌兴趣班,还报名奥数竞赛班,最讨厌的是,她老让我练钢琴,我真的很讨厌练钢琴!”

“啊,为什么你要参加这么多补课,我小姑从来不管我,说我只要好好上学就行,还有..钢琴是什么东西。”

“可能是我妈妈属于成功人士,她老给我讲很多奇怪的励志故事,让我跟那些伟人多学习,将来成为她那样成功的人。”

女孩话锋一转,开始耐心回答男孩的另外问题。

“钢琴就是一种可以弹奏美妙音乐的乐器,很大很大,需要坐在它前面,然后用十根手指去弹奏八十八个黑白琴键。”

“哇!!!”

“很大很大的乐器,还需要弹奏八十八个黑板的琴键,想想都觉得太酷啦!”男孩的眼底竟闪着崇拜亮光,说是星星坠入不为过。

女孩的阴郁烦闷一扫而空,勾勒笑容,“哼哼,那是必须的,钢琴可不是谁都能弹好呢,必须要有天赋,这是与生俱来的。”

“我的天赋其实还不错,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要穿上最好看的漂亮礼服,然后单独给你演奏一曲,怎么样啊。”

“嗯,一定!”

“小晚,我等你的演奏。”记忆开始模糊,思绪如乱麻般交织,错综复杂,一旦线头没入团内,就再难打理起初头绪。

...

“穆川,穆川。”

“你给我开门啊,穆川,我的手快端麻了都!”

门外响起巨大吵闹的声音,林穆川揉了揉惺忪的眼,赶紧给女孩开门。

“抱歉啊小晚,我睡着了。”

他简单伸了个懒腰,困顿的倦容挂在五官,一时半会儿若慵懒小猫,让人想一阵欺负。

“这次就原谅你,我妈让我给你端点菜上来,你家里有饭吧,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拿点,都是热的,可好吃。”

“谢谢啊,麻烦你跟我向阿姨道声谢。”

“客气啥啊,还把我当外人呢。”安梦晚撞开男孩的胸膛,大摇大摆端着菜进入房间,“喏,给你放这上面了,饭在锅里吧。”

女孩熟练地躬下腰杆,摸索出一个干净的白瓷碗,用凉水冲了冲,给林穆川打上一碗厚厚的白米饭。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好像她是这个家的主人,而林穆川是远道而来作客的客人,画面极其搞笑。

“你啊,都快比我像这儿的主人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林穆川接过碗筷,趁着菜热,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安梦晚没着急走,随便找了个“吃完还要回收碗”的借口留下,她坐在男孩对面,静默观察男孩的吃相。

他像是饿坏的小狗,扒饭的声音很大,但又像是谨慎的小猫,咀嚼的声音很小。

“对了,穆川啊。”

“之前你不是说要去当家教嘛,我妈妈说给你搞定了,你的手机号我已经发给我妈了,可能过几天会有人给你打电话联系,你千万不要拒接哦。”

“好,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小晚,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还真要去求助一下对面的白瑕姐姐了呢。”

“白瑕姐姐?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安梦晚的语气加重,质疑的口气下藏着一层微妙情绪。

“不是上次说好邀请白瑕姐姐的计划,我就顺手告诉她我最近的一些情况,没想到她动作挺快,替我联系好几个...”

“这样啊,看不出来白瑕姐姐还挺有实力,那你没有答应她?”

“没有,因为我跟你有约定,至少要等确认过你的想法,我才能去找别人,做人总要有点原则吧。”

“嗯,是哦。”

安梦晚表面不谈,心底愈发甜腻,男孩的品行是难能可贵的,不说高尚,至少端正如笔直的尺,丈量人为是非。

夜色降临,黑天的幕布罩住西方残阳,盖下火热,帷幕的星光缀在遥远天边,隐约连成一副没有规律的画作。

一顿风卷残云,余下几张满是油污的餐盘。

“吃饱没有,没吃饱我再下去给你端点上来。”

“吃饱了,说实话有点撑到。”林穆川挺着微鼓的小肚,忍不住在女孩跟前打了一个饱腹的嗝儿。

“哈哈,看来你确实吃饱了,还挺响的,可惜没我声儿一半大。”安梦晚骄傲仰起白皙颈项,自吹自擂起来。

“你还挺骄傲,求求你做个女孩子吧。”

“对了,小晚啊,我问你。”林穆川一边帮安梦晚收拾餐盘,一边有意无意询问刚才梦里的过往。

他对过去的记忆十分在意,哪怕被车撞成玻璃碎渣,这些年依然不停于脑海重组拼凑,企图修补半幅也好。

“问,有问必答。”

“你还记得小时候吧,那时候你是不是有参加很多很多杂乱的补习班,而且我记得你还对我抱怨过不少。”

“是啊,你不说就算了,一说我就来气!”安梦晚的脸颊鼓起来,肥嫩可爱,“那时候我妈老逼我学习学习,参加一大堆补习班。”

“我现在都还记得不少呢,有什么诗歌兴趣班,奥数竞赛班,还有书法班,最离谱的是,我妈居然让我参加音乐班,我当时快疯了都!”

女孩曾经参加过很多补习,或是当年的日积月累,才能有如今的英才高中火箭班前三十,但那依旧是安梦晚挥之不去的噩梦,打死不要重来。

“这样啊,你还真是辛苦。”

林穆川稍稍宽了心,女孩与记忆里的画面如出一辙,可心脏的刺还差一小节才算彻底拔出。

他犹豫着,最终还是选择问出,“我说小晚啊,你参加那么多班,音乐班报名的应该是钢琴课吧。”

“不是啊,穆川你记错了。”安梦晚笑意盎然,如春后桃李,“我报名的是吉他,钢琴什么的,我可没那天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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