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没有知觉的不死肉块，只会被血肉的气味和巨大的动静吸引，而后本能地扑上去疯狂撕咬。
这一点，杨万非常清楚。
作为为数不多猎杀过丧尸的人，他对这些东西有独家的理解，比如砍脊椎和脑子能一击致命，攻击心脏却不能一招制敌等等。
正是因为诸如此类的经验，他才敢独自在行走在漆黑的夜里。
事实上，三小时前，杨万身上还是鲜血淋漓的模样。
他被南一饼放走后，第一时间便赶回了野火帮的秘密集合点——一所位于地下的食品仓库。
可他推开仓库大门时，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嘿嘿，老大，你可不能怪兄弟不讲义气，只怪你没死在对方手里。”在众多帮众的簇拥中间，一个壮得像头熊一样的高大秃子，正一脸坏笑着看向杨万，“得知你被抓后，大伙都慌了，但日子还得继续，野火帮也不能没有头头啊！”
“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接管野火帮了。”
说完，那壮秃子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朝左右吩咐道：“一起上，把他做掉喂丧尸！”
或许是迫于那壮秃子的淫威，又或许是真的看杨万瘦瘦高高，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所有人手中浮现出大大小小的火球，下一刻便都朝杨万掷来，全然不顾昔日情义。
见状，杨万失望地摇摇头，“果然，出来混没一个讲义气的。”
“末日前是如此，末日后就更不必说了。”
而后，滔天的火光便将他吞噬淹没。
见状，那壮秃子不由咧嘴笑开。只是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篡位成功，下一刻，杨万便从火海中缓缓走出。
他全身通红，每一个细胞都在往外喷吐着火焰，每一寸皮肤都在噼里啪啦地燃烧作响着，直到将杨万的衣物和毛发彻底烧成灰烬，直到将杨万烧成一团不可名状的火焰。
即使这样，那些跳动的火苗依旧不满足。
它们贪婪吞吐着灼热的火舌，如同妖艳的毒蛇般引诱周遭的帮众上前，可猛烈的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根本不敢有人靠近。
杨万默默走着。在他的身后留下一串焦黑的脚印，如同行走在人间的地狱之火，直到走到那壮秃子跟前，杨万才停下脚步。
这时候，野火帮的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的上一任头头到底是个怎样的怪物。
“老，老大……”看着面前的杨万，那壮秃子不停眨着眼，他的头顶不知何时开始不断冒出白色蒸汽，“我开个玩笑而已，您别生气嘛……”
在跳动的炫目火焰中，壮秃子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杨万那张人脸，还是一个操纵火焰的恶魔，只听见对方淡淡说了句：
“看来你们记性不太好，这么快就忘记是谁把你剃成光头的。”
说完，杨万扭头看向仓库旁的小喽喽。他的眼中喷涌着火焰的流光，那是来自复仇者对叛徒的深深恶意：
“把仓库大门锁好，我们有笔账要理理。”
……
【叮！恭喜宿主完成可选任务“清算”，奖励2点罪恶值！请注意查收哦！】
伴随系统的提示音，杨万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这些罪恶值唯一的用途，是在“反派系统”的兑换商店内换取一些特殊道具。
而获取罪恶值的唯一方式，就是犯罪。
毫无疑问，在那个地下仓库内，杨万杀死了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并且保证他们死得非常痛苦。
可看着系统赠送的罪恶值，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自己真的是坏人吗？”杨万扪心自问。
那天在大楼内，他对南一饼一行人说的话真假参半。对他而言，欺骗也好，杀人也罢，这些都他活着的手段而已。
他认为自己是好的，是善良的。即使他身上绑定了“反派系统”。
可望着目前共计的7点罪恶值，杨万叹了口气。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发誓绝不会兑换商店内任何东西，他要留着这些点数，用来无时无刻警醒自己。
现在，这个亲手缔造了野火帮，又亲自毁灭了野火帮的男人感到迷茫。他决定再一次开启另一段崭新人生。
杨万打算走远一点。他计划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国家，跨越重洋，在没人能找到自己的遥远国度重新开始。
看起来，冰岛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那地方够冷，人也少，丧尸更少。
杨万缓缓走向港口，他记得野火帮曾截获过一艘渔船，驾驶船只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难事。
可就在要上船的那一刻，他犹豫了。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一个知道自己底细的人——南一饼。
杨万始终忘不了南一饼和自己对视时的眼神。那种眼神和狱警们，和法官，和陪审团们看自己时的眼神是一样的。
那是一种了然于胸的，高高在上的审判。
海面风平浪静，海面下却暗潮涌动。
面无表情的杨万快步走下渔船。
这个世上只要还存在一个知晓自己邪恶过去的人，那无论自己去什么地方，心里都会感到惴惴不安。
杨万很清楚，只要南一饼还活着一天，他就永远无法真正地重新开始新生活。但碍于南一饼连自己系统都看不穿的神秘身份，杨万不敢轻举妄动。
他调查了系统内的异能图鉴，得知所有的异能依据其特点，大致可以分为超能系，振幅系，言灵系，特殊系四类。同时，每个异能又有自己独特的进化路径，从基础E级变化到逆天的S级。
像喷火吐水这样的，就属于超能系异能，而王将那种，就是言灵系异能。至于自己的“反派系统”，便是特殊系的。
可南一饼的异能是什么呢？
杨万翻遍了图鉴，也没找到与之匹配的描述。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尽管如此，这人杨万依旧是要杀的，只不过怎么杀还需慎重考虑。
“一切都是为了活着。”杨万喃喃自语着走出港口，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淹没在黑夜中。
“不择手段地活着。”
——————
在恶臭的街道旁，南、北二人站在一间略显破烂的小公寓前，南一饼扭头看向身旁的北二条，挑眉道：
“北子，你不会就住这儿吧？”
“嗯……怎么了？”北二条挠挠头，模样有些尴尬。
闻言，南一饼的五官都拧成了一团，“不是，你看看这环境，你看看这装修？这能住人？”
他话刚说完，一块脱落的墙皮不偏不倚地砸在他身旁。
“我去，这还掉粉！”南一饼瞪大了眼，“北二条，我待你不薄啊，请你住的都是两室两厅一卫一厨的小资精品公寓，六千一个月呢！你这是什么？富士康集体宿舍？”
“告诉我，你钱都花哪里去了？”
“哎呀，南哥，你就将就一下吧。”北二条被南一饼的嘴说得满脸通红，领着他就上了楼。
至于钱的去向，他实在不敢告诉南一饼自己都存银行里了，怕又要让这人嘴碎半天。
望着每层楼都有的各种小广告，好似牛皮藓般一层长在一层上面，南一饼看得眉头发紧。
事实证明，这楼比他想象得还要破烂。
“南哥，我们动静小点，这里可能有丧尸……”在前面带路的北二条小声嘀咕。
“还丧尸？这地方荒成这样，丧尸来了都得吐出个人再走！”南一饼忍不住吐槽。
虽说是玩笑话，但南一饼的公寓已经毁了，眼下除了这里，两人也没有别得选择。
二人紧走慢走，最后在六楼层停住了脚步。
只见北二条左顾右盼后，随即踮起脚尖从房门上摸出一柄堆满灰尘的钥匙。南一饼看他那副德行，也不知道是在提防谁，忽然就想起之前投票的事，便问：
“北子，这现在就只有我们，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投反对票啊？是不是被那个韩国妹妹给迷住了？”
“欸！南哥，你话要是这么说，那格局就小了。”北二条一边鼓捣他的破旧门锁，一边头也不回地说着，“当时那赞同票数都过半，也不差我这一票反对。”
“我投反对票，单纯是觉得那秃子可怜，以表同情，顺带安慰下那个韩国妹妹。”
“哟哟哟，你小子心思还挺细腻啊，还想着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南一饼摸着下巴坏笑调侃，“不怕她某天变成丧尸回来找你啊？”
“哎呀，话不能这么说，之前我对未来还是充满期待的，指不定未来某天丧尸危机突然就结束了，要是再遇见她，看顺眼了，一起生个混血小宝宝也不是不可能。”
“啧啧，下头男。”听完北二条的话，南一饼忍不住摇头。
他知道这小子的“**丝”气质，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北二条可不管这些，他用力踹了脚门，随即房门应声而开：
“行了南哥，欢迎光临小弟的寒舍。”
“龟龟！”走进i房门的南一饼一脸苦逼样，“还真是富士康集体宿舍啊！”
“瞎说！”北二条张口狡辩，“明显高中生宿舍更贴切好不好！”
映入眼帘的，是个左右两侧的铁架床，上面是床，下面是桌子，四人间的规格。
再往前走，就是一扇带玻璃的塑料门，推开就是洗漱池。洗漱旁边就是带两个带门的厕所，中间用一块白色的塑料板隔开，左边有淋浴的水龙头，右边则没有。
确实是高中宿舍楼的配置。
“啧啧，你这也没个厨房啊……”南一饼左顾右顾地缓缓走着。
最终，他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靠近门框左边的桌上，那上面放着一个扁平的塑料袋。
几乎是看到塑料袋的一瞬间，南一饼猛地扭头看向身后的北二条，眼中透着惊恐。
没等疑惑的北二条开口发问，他便快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低语道：
“厕所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