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复摩挲着手里浅蓝色的玉牌,整个人晕乎乎的,粉嫩唇角不知不觉地弯起。
“师尊真的同意了!”少女抬起头,眸光明亮,“教主,我们可以出去玩啦!”
“自从上次言某从外门到内门走了一路之后,这外门各个都认识我,你与我一起出去玩,未免……”言墨白欲言又止。
二人在其他人面前有过太多交集,虽然现在还没有人猜出些什么,但兴许已经有人产生了隐约的预感。
只待二人的交集再变多些,这预感就会渐渐变成怀疑,而后再衍变成确凿的推定。
不过……
若她真心想要和他一块出去逛逛,言墨白也不会去推辞,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一定就是对的,或许错过了这次,这样的机会就不再有了。
少女摇头:“我们不去外门。”
“那就在内门里待着?”
“不行!怎么可以白白在这里待着?”少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们去朱雀城!”
……
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想象玉衡仙宗之广大。
天定洲南部,自西到东近万里地,自南向北数千里,尽皆是玉衡仙宗的疆土,几乎占据了半个洲陆。
其中核心地带,自然是玉衡山周围方圆百里的地界,这片地界里不仅仅包括外门内门,在外门群山过去一些,便是隶属于玉衡的诸多仙城。
虽说是仙城,其中居住的却大多是凡人,能够居住在仙城里,这些凡人的来历又都不简单。
世间不是谁都能修仙的,修仙者之间诞生的后代,未必就一定有修炼的天赋,也许运气不好,一辈子都只能当一个凡人。
没有修炼天赋,当然没资格接入玉衡山门里修行,可他们终究是玉衡弟子的血亲,不可能放逐到远处。
于是宗门里的人替他们在外门边上建起了一座座城池用来居住,这样将来若是诞下了根骨极佳的后代,也方便接到山门里面拜入祖辈门下。
久而久之,积攒下来的凡人后代越来越多,周边的城池也越来越广,其中规模最大的就是东南西北的四座巨城,以四方神兽为名,每座城的人口都接近百万。
少女牵着言墨白的手站在朱雀城门前。
她身上的净尘白裙已然换成了普通衣裳,窈窕娇俏的身材和明媚可人的外貌却怎么都掩藏不住,一颦一笑间尽是让人沉醉的风景,引得周围来往的行人纷纷驻足。
他们不只看那漂亮的女孩,也在看她边上的少年。
那少年分明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华发早生,掺杂黑色的白发让他平添了种时光错乱的妖异感,也让人惊讶地察觉到,他眉眼间竟没有分毫少年的澎湃活泼,反而眸光深邃,脸上始终带着平和的浅笑,根本看不出藏在里面的想法来。
正因为两人不凡的气质,排到他们入城的时候,城门守卫长脸上贯来的死人样瞬间替换成了一张笑脸,亲自迎了过来。
整座仙城里,必然要属城门守卫见过的人最多,每个时辰都得见识成百上千张人脸。
但凡在这个位置待久了,都会养出一副识人的眼光来。
眼前两位身上打扮虽然寻常,但身上出尘的气质绝然不是凡俗之辈所能有的,想来应该是宗门里的仙师,是万万不能招惹的。
守卫长和气问道:“请问二位,身上可带有符令?”
寻常人进城都需要缴纳银两,那些玉衡仙师却是不用,他们身上都带着宗门里下发的身份玉符,凭着这枚玉符,所有仙城都可去得。
少女却没有如他所想出示符令,而是取出几块碎银抛给他。
她的嗓音格外清脆好听:“我们两个人一起,这是四两银子。”
守卫长虽然意外,却还是恭恭敬敬把银两收了下来,也不去称量数目,便挥手让后边的卫兵放行。
他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银子对于仙师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物,有些仙师不想太过引人瞩目,宁愿多交些银子,也不愿把玉符拿出来展露在人前。
见他们放行,少女便拉着少年往城里走了。
待到两人过去之后不久,守卫长注意到排队进城的人群里又多了一位气质不凡的男子。
此人身上也是一袭便装,见守卫长在打量自己,那人有所察觉地望过来,仅仅对视一眼便他脑海嗡鸣,仿佛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
奇了怪了,今日怎么有那么多仙师登城……
守卫长心中暗暗叫苦,排到那人时,还没等他开口去问,就见那人抛了几块银子过来,看分量足足有十多两。
他连忙挥手让手下放行,仙师却没有立即进城,而是问道:“你可看见过一个白发少年?”
“啊……看见过,看见过!”
守卫长满头大汗地答应,又陪着笑问,“这位仙师,您可是与那两人有旧?”
仙师哈哈笑道:“我怎么配得上与他们有旧?你且告诉我,他们进城后去了哪里?”
照例这样的事情是不能说的,但这位仙师看起来非同一般,守卫长却是不敢不回答。
他稍作回忆,便朝城门里指了个方向,脸上谄媚地笑着,同时心中暗暗打算,等这仙师走远,就立马把事情禀报给上级。
仙城当然不可能只靠他这样的凡人来守卫,城里坐镇着许多凝脉乃至筑元期的修士,平日里坐关修行,只有当仙城中发生了凡人解决不了的纷争时,他们才会出来将其摆平。
“你若把事情说出去,项上人头定然不保。”
仙师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稍稍撩起袖管,一抹莹紫色的玉光一闪而过。
竟然是内门仙师!
守卫长心中顿时大惊,他在门前守了二十多年,见到过许多外门仙师,内门里的还是头一次。
平日里见到的都是青玉符令,从来没见过别的颜色。
这紫玉符令代表仙宗内门弟子的事情,还是一位前辈告诉他的,让他碰见这样的人,千万不要忤逆了对方的想法,否则绝对难逃一劫。
前辈说了,那内门里的再不济也是结丹境大修士,各个都有滔天的法力,要是全力出手,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把整座城给拆了。
他心中叫苦不迭,既然是内门仙师当面,自然是没办法向上级禀告了,别人的来头比上级的上级还要大几圈。
可这样一来,要是城里出了什么乱子,岂不是得连累到他?
等这位内门仙师走远,守卫长已然冷汗淋漓。
他忽的又想起先前那对年少的男女。
连内门仙师都说不配与那两人有旧,他们……到底又该是什么层次的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