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完澡就去拿浴巾嘛,然后上一只蟑螂直接从浴巾里飞出来,差点给我人吓没了。”
“哈哈,南方蟑螂是这样的。”
“我以前养过一只越南巨人蜈蚣,我还巴不得家里有蟑螂,我好抓去喂它。”
“噫~好恶心……”
就是像这样明明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却能引发各种联想,各类观点和吐槽,然后成为话题,让小圈子的交流不断继续下去。好学生的圈子聊作业,爱玩的圈子聊钱和女生,比较宅的圈子就在聊游戏和动漫。他们究竟是先有的共同话题,才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呢,还是先成为朋友再慢慢寻找共同的话题。这样类似于某种哲学的问题出现在我脑中,但好在自己没有什么哲学天赋,所以没有细想下去。
不知是谁突然拉开窗帘,太阳的晨光刺入我的眼睛,刹那的恍惚让我回过了神,即使此时的太阳无比柔和,可仍然无法直视。撇过头去,想要逃离那炫目的光芒,但看到的反而是光芒照到自己、文具、书桌以及整个教室的样子。
“嘿,大师。”
声音从我左边传来,“伊大师,跟你说个事。”是高青鸿。
“你说呗。”因为他坐在靠窗那边,太阳照的厉害,所以我没法转头去看他。
“我参考了你的经验,试着去给班长帮忙。”他说,“但实在找不到机会,就是,怎么说呢,我和她平时也没怎么说话,就突然贴上去要给她帮忙有点……怎么说呢,有点奇怪。”
不是很能理解他的状况,别人遇到困难和麻烦时,去帮助人家哪里会奇怪呢。本来想说他点什么,结果他很快就又开口了。
“所以呢,我打算跳过这一步,先跟她进一个同社团,关系更接近一点后再帮助她会更自然一点,你觉得呢大师。”
虽然他一口一个大师,但老实讲这种事情我完全不懂,不论是恋爱关系还是恋爱情感,我一窍不通。
“嘛,你觉得行的话。”
高青鸿大喜,但又突然忸怩了起来。“可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什么社团,她的朋友我也不熟……所以……你,不对,大师您能帮我去问问么?”
我寻思我也不熟啊。
“行吧,”说着我便起身了,他见我答应丝毫不惊讶,而是露出了非常高兴的表情。
我走在桌子与桌子之间隔出的走道,向唐笑笑的位置走去,她因为个子不高所以每次换位置都坐在前两排,她蓬松的头发自然卷起,在太阳的照射反光泛白。我一路走到他的桌边,发现她正埋着头忙活什么。
“班长。”我这样呼唤她。
唐笑笑猛的抬头,太阳的光辉照得她睁不开眼,但她硬是如此顶着光线去确认说话的人。该说是时机刚好么,被拉开的窗帘又被另一个人骂骂咧咧地拉回去了,教室的光瞬间淡下,我的样貌也在唐笑笑的眼中清晰。
可她却不说话,眼睛眨也不眨,傻愣愣地看着我。
“怎么了么?”我问道。
班长突然回过神,“啊,没什么……”她的声音宛如涓涓细流,在某种落寞中兮兮流淌,“就是感觉,好久没和你说过话了。”
“没事,班上大部分人还没跟我说过话。”
我的话不知哪里逗笑了她,让她嫣然巧笑,脸上的酒窝像白天突然出现的一颗星星,惊奇,引人追望。她停下手中的事,整个人转过来,直直地看向我。
“找我有什么事么?伊尝。”她说。
“我想知道你加入了什么社团。”
她果断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加入社团哦,”微笑道,“班上事物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心思参加什么社团呢。”
说的也是,“好的,我知道了。”
话一说完,我便打算把刚打听到的消息告诉高青鸿,一回头就是他那望眼欲穿的样子。
“那个,伊尝……”但我被班长叫住了,看来高青鸿还得再等一会儿。
我转过头,重新面对她。我眼睛的余光已经发现周围的人异样,我和班长对话好像成了他们新的话题,他们疑惑着好奇着,小心翼翼注视着。
“怎么了么。”我说。
“……额,诶……”班长叫住了我,自己却变得慌张。像在努力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那种暗骂自己愚笨的表情我相当熟悉。“啊,听说你最近加入社团了,”她表情瞬间自然了起来,“是什么样的社团呢?”
“不清楚,目前还没参与过活动,”貌似也不会有啥活动,“总之是个挺轻松的社团。”
“是么,这样么……”话题结束的很快,唐笑笑似乎想把这次交谈继续下去,但已经没有可以说的东西了。
回到自己的位置,高青鸿倾耳拭目,等待着我开口。
“她说她没有社团。”此话一出,他自然是满脸的失望。也许是篮球队的原因,挫折得快,振作也快。
“我明白了,大师,”他好像自己悟到了什么,“既然没法通过这样的方式产生交点,那就只能自己抓住机会,去帮助她,和她拉进关系。”
他看起来又回到原点了,但似乎这次有了决心,真是太好了。听着他在我旁边各种分析,满嘴唐笑笑这唐笑笑那的,话讲得之多让我怀疑下课时间变长了。我看向门口,想确定任课教师来了没有,却看见班长正回头看着我们,和我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即刻瞥开视线,看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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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你来的正好,快点帮我弄死它。”
一打开社团的门,便于跑向走廊且神经兮兮的桃乐丝撞个正着。
“弄死什么?”
“蟑螂!”她又慌张又气愤,“杂物间有只蟑螂,一直往我脚下窜,恶心死了恶心死了,这鞋子回去不能要了。”
她双手摩擦着自己的手臂,抚平被激起的鸡皮疙瘩。然后用锐利的眼神质问我怎么还不快去。
我叹了口气,进到杂物间。花了两分钟寻找,花了五秒钟把它拍死,最后用扫把和畚斗将它的尸体扔进垃圾桶里。
“别倒垃圾桶里啊!”她怒骂道,小脸气得通红,“丢外面去,快点,别让我看见它。”
“它都死了……”
“死了也很恶心啊,快点把那垃圾袋丢出去。”
看着桃乐丝战战兢兢又无比娇蛮的样子,自己无奈只好顺从。将垃圾桶打包后,走到门口,躲在后面的桃乐丝看见我手中的垃圾袋如同看见瘟神般躲得老远。我一路将它带到大厅,过来的走廊旁边就是我第一次来活动室时没找到的垃圾桶。
回去时顺路洗个手,然后回到了活动室。看见桃乐丝紧张兮兮地在杂物间反复确认,直到没有再发现什么后,她才松了口气,大方地回到椅子上。
而我也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桃乐丝从书包拿了本书翻看了起来,但才看到第一行就皱起了眉头。
“真**扫兴,我现在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骂着,然后气势汹汹地看向我,“你昨天一来今天活动室就有蟑螂了,”她似乎要将蟑螂的事迁怒于我,“喂,新来的,你平时到底有没有好好洗澡,不会是你身上的臭味把蟑螂引来的吧。”
真的有人能臭到把虫子引来么。虽然知道她在无理取闹,但还是回复了她。
“我两天洗一次,很干净。”
“哈?我可是一天中午一次晚上一次。你两天洗一次那不是浑身汗臭味。”
“我不怎么出汗的,”我只有运动时和吃辣时会满头大汗。但这两件事我都很少做。
“新来的,”她站起身,“给我闻一下,让我确认蟑螂是不是你引来的。”
蟑螂对她冲击似乎让她精神有些不正常,还是说她平时就喜欢这样钻牛角尖,不过我也不怎么在乎就是了。我配合着她站起身,我们沿着会议桌,她走向我,我也走向她。
我伸出自己的手背。
“你干嘛?”桃乐丝皱眉。
“你不是要闻么……”
“手背能闻出个屁来,”她用手扯住我校服的领带,逼迫我弯腰,“把脖子亮出来。”
被她强势地命令着,我让自己的身子俯得更低一些,好让她那挺拔的鼻子够得着。而那校服的夹带领带也被她解松,她解开我内衬最上方的两个扣子,双手扯着我的领子踮起了脚尖,轻轻嗅上几口。
“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味道。”
“是么,”做到这种地步桃乐丝好像也接受,“那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她抬起头,与我撞上视线。蟑螂风波造成的肾上腺素和怒火已经渐渐消退,桃乐丝眼波流转,一言不发地与我对视着。随着理性完全恢复,另一种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她的樱桃小嘴无意义的开合,她肯定现在想说些骂人的话,但又没法喊出声。
“你们俩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