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吧。”
“应该是。”叶之问顺着凉月心目光所及之处，那是两位低着头的黑衣男子。
在那两声闹事的声音出现后，队伍里的人早就开始转头互相找寻声音的来源，只有这二位依旧低着头一副虔诚朝拜的模样，实在是太假了。
就这些脑子不好的人还想着一石二鸟，长问宫这魔教教主估计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凉月心内心疯狂吐槽。
这话她可不敢当着叶之问的面说，就怕对方觉得她过于高傲娇蛮。
温柔大小姐人设不能倒，背地里偷偷骂两句也挺解气的。
反正凉月心背后的身份是红衣女魔头，可不是什么武林盟大小姐。
长问宫这教主明明知道教中有内鬼，不早点处理了，还要把她和叶之问牵扯进来故意将事情闹大，确实是奇葩一枝。
“何人在我教中闹事。”
白灵等到人群骚动之后才慢悠悠地开口，语调激荡，眼神犀利。
“什么赐福神光，都是假的！”
“魔教妖言惑众，大家不要被骗了！”
这挑衅的话再次响起。
这回的声音比起之前更加激愤更加清晰地传入在祈福会队伍的每一个人耳中。
所有人都朝着队伍中心看去，这两道声音正是从队伍中间传开的。
白灵早就从高处看到了中间那两个低着头的家伙，从高台上一跃而下，破空声轰然炸响，脚下高台顿时四分五裂飞石乱溅，一条长鞭直直朝那二人卷去。
顿时整个祈福会的队伍都做鸟兽四散开去，就怕沾染到圣女的怒气，可也没一人说话。
凉月心和叶之问假装后退两步，先藏在队伍中间看戏。
“圣女饶命！”
鞭子还没触到，这二人竟直接跪倒在地，“圣女饶命啊！”
“哦？”白灵也是一愣，收起鞭子的手都有些迟疑。
她本以为对方还要再装一会“虔诚”的教众，没想到这二人竟直接就开始求饶了，这么快的么？
“怎么，扰乱祈福会还要我饶命？把你们剁碎了去喂狗都不足以平息今天的祸事。”她看着自己染着血红的指甲，仿佛看着尸体的眼神，让这二人拼命挣扎。
白灵伸手一甩，将二人卷在空中，顿时四周的山壁上有数道锁链将人束缚住吊起。
凉月心见这机关隐秘非凡，与环境完全融为一体，倒是瞬间亮了眼，有些喜欢。
叶之问察觉到身边人仿佛孩童时期看到心爱玩具时一般突然兴奋的神情，有些失笑。
看来就算在闺房中困了快十年，也难以抹除小时候爱玩闹的性子。
叶之问最早见到凉月心的时候，对方只有不到八岁。
也是最调皮的时候。
凉潮生经常在树上、河边将人抓回去禁足。
一来二去的，叶之问起初对这个大小姐可是没有半分好感。
直到对方几个月后八岁生辰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那面如桃花的姑娘，一声娇俏可爱的“小哥哥”，直接撞进了他的心里。
叶之问也逐渐明白了为何凉月心要爬树玩水。
她说——
“娘亲最喜欢这些桃花做的酥饼了，还有山脚下那河里有一种叫做‘赤缘’的鱼，据说可以带来好运，真的好想去看看。”
“叶哥哥，爹爹禁足我，能不能求你帮帮我去找找呀，马上就是娘亲的生辰，月心也想给娘亲做些礼物，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八岁的孩童纯真无邪的举动，对亲人的爱护和纪念，居然轻易动摇了叶之问年少早熟的这颗冰冷的心。
叶之问现在回想起来，也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轻易被那时的凉月心说动。
还帮她去寻什么“赤缘”，找了三天三夜，从上游一直摸到下游都没有。
其实就是一种红色锦鲤，是被附近的人家弃养才丢到河里的，并非原本河里有的鱼。
知道真相后的叶之问花了不少银子，让白灵从外头买了两条“祈福锦鲤”。待他将凉月心引到河岸时再悄悄放进去。
“哥哥！看看看，那是什么！”
那粉裙的女孩激动地不知所措，直接跑过来扯着叶之问的袖子，蹦跳着指着河里刚刚被叶之问放下水的祈福锦鲤。
“鱼，好大的鱼！红色的！”
叶之问那时从未被同龄的姑娘触碰过，顿时心跳加速，说话都不利索了。
“那，那大概就是‘赤缘’吧。”他开口就有些后悔，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还是个小丫头，怎么还结巴了。
凉月心顿时笑得如同桃花绽放。
“太好啦！听说见到这‘赤缘’的人一生都会有好运。”
凉月心拽着叶之问的袖子蹲在一旁静静地观赏着两条正在适应新环境的祈福锦鲤。
“你不是要抓它？”
“啊……月心从来没有见过，只是想看看嘛。”小姑娘眼睛可水灵，眨巴眨巴眼让叶之问当场沉默住了。
原来凉月心想看“赤缘”是真的只是想看看啊。
叶之问那时还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让你多管闲事，你看你，自作孽不可活了吧。”
可凉月心下一幕的举动却让叶之问心甘情愿地为她犯傻。
粉裙被风撩起一个裙角，那可爱娇嫩的面容一展笑颜。
只见凉月心对着叶之问伸手——“既然是哥哥帮我找到的，那月心把好运也分给哥哥一半吧！”
叶之问鬼使神差地将手放了过去。
“别急，我帮你去抓，月心妹妹你留在岸上别下来啊。”
“……好啊！叶哥哥小心啊！”
叶之问就这么迷失在对方娇俏可爱的一声声“叶哥哥”中。
可惜，叶之问不知道的是，凉月心其实那时什么都没想，只是按照画本子里的说法胡乱糊弄着人。
她曾经在仙宫只是围绕着千百样书经宝物转悠，从未接触过多少外人。
根本不知道人间是何样，也不知道人间小孩是怎么过得。
她看画本子上孩童都顽皮闹事，也就学着那些样子到处捣鼓，装作普通的凡人小孩一样。
殊不知，人间家庭千千万万，身份地位不同，家庭教养也天差地别。
若是武林盟的大小姐这般顽劣可是要遭人说闲话的。
所以凉潮生才不断地约束凉月心，直到十二岁以后凉月心才知道这件事。
这才乖乖的，好好装作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不再到处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