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很疼，血管每伴随着心脏收缩一次，这份疼痛就会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咦？刚刚不是还在冒险者酒馆吗？打算喝一杯牛奶意思意思的，怎么忽然间……
千雀因为偏头痛歪斜着脑袋，看着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照进，空气中的尘埃在那道光芒的照射下，纷纷如同闪耀的精灵一般跃动着。
身上穿着干净的内衣，身旁摆着崭新的女仆装和袜子。
起身，将衣物穿在身上，用手抚平褶皱。
坏了，现在好像不是早晨……
当千雀将窗帘拉开，炎热夏日特有的骄阳，伴随着铺天盖地的蝉鸣声一同向千雀席卷而来。
已经是正午了。
如果只是起晚了几分钟，那就拼尽全力去把时间抢夺回来，如果晚了一个小时，那就展现出最谦卑的态度安抚大小姐的情绪。
但是，现在已经整整晚了一上午了。
那么就……
千雀面无表情地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已经没有争取的必要了，干脆好好珍惜剩下的人生吧，偷了一上午懒，恐怕要被大小姐处以极刑了。
正在此时，卧室的门传来被打开的声音。
果不其然，是大小姐。
千雀从床上一跃而起，像麻雀落到树枝上那样站定到地上，慌乱中却没有丧失身为贵族女仆应有的优雅。
“大…大小姐！”
“哦，小千，睡醒了啊。”
千雀慌乱揉搓着两只手，因为没能履行女仆职责，愧疚感尤然心生，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耳朵尖。
不过百莉子的表情也并不好看，大概是因为昨晚千雀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心生忧虑，此时像是防着什么一样和千雀保持着距离。
“咳、小千，昨天下午回家之后，很有精神嘛。”
为了消除尴尬，百莉子打算用开玩笑的方式把昨晚的事糊弄过去。
然而这可让千雀犯了难。
昨天下午？
在千雀的印象中，自己在酒馆拿起那杯牛奶，第一口刚喝下去，眼前的冒险者便瞬间变成了天花板，中间那段时间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大…大小姐，恐怕是有人往牛奶里放了怪东西了，喝完之后发生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千雀如实地说了。
“额哦，原来不记得了啊，呼~”
“大小姐，中间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额…没、没有。”
看到千雀并不像装出来的表情，百莉子暗自松了一口气。
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正愁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面对小千的，这下好了。
等下…既然小千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不如干脆…
“就是说了很多话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千，还挺可爱的。”
“诶？大小姐，我我说了很多话吗？”
百莉子用手托住下巴，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嗯，不过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话啦，就是不停说什么，讨厌娜娜莉，更想跟我在一起，想让我把娜娜莉赶快赶走之类的话。”
“诶？”
千雀耸起肩膀，表情变得紧张起来。那真的是自己会说出来的话吗？
“唉，没想到小千也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啊，真是的，幸亏当时娜娜莉那个家伙没在旁边，不然的话，恐怕会直接哭出声音来。”
千雀陷入了沉默，虽然不知道牛奶里到底放了什么怪东西，但那种话坚决不能被娜娜莉大小姐知道。
“大小姐！请您一定要为我保密，一定是牛奶里被人下药了，我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就是说啊，不光嘴巴总说怪话，还一个劲往我怀里钻，真的是麻烦死了。”
“诶？？”
看到千雀像平时那样不断露出难为情的表情，百莉子的内心得到了无与伦比的满足。没有什么比欺负千雀更能让自己兴奋的了。
“大小姐，昨天喝完那杯牛奶之后的感觉，跟被那个坏女人控制了身体之后的感觉一模一样，什么事都不记得了，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很多事都不是我想做的，大小姐，我求求您可一定要帮我保密啊。”
千雀动作夸张地鞠下一躬，胸前的系绳因为没有被系紧，露出起伏算不上多大的裹胸式内衣。
！
“小千，被那个疯婆控制之后的事也记不清了吗？”
“嗯…嗯。”
“那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大小姐…我当时说了什么吗？”
不像演的。
千雀维持着鞠躬的姿势抬起脸，眼睛不停忽闪着，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撒谎迹象。
“诶？大小姐，这是做什么？头发要乱了。”
百莉子只是开心地用手揉搓着千雀的脑袋。
这下好了，不光昨晚发生的事小千不记得了，就连那句话也没传进小千的耳朵里，完全胜利！
“收拾收拾就出来吃午饭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百莉子丢下这句话，便蹦蹦跳跳地跑出了卧室。
很明显，她已经彻底忘记，昨天晚上在千雀脑中明明找到过那句话的事了。
百莉子离开后，千雀将胸口的系绳系紧，将崭新的女仆皮鞋穿在脚上，不过并没有着急走出屋门，而是一屁股坐回到床上。
她并没有忘记大小姐说过的那句话，也没有因为被百莉子称为“心爱的人”而露出开心或伤心的表情，千雀只是一边摆弄着手掌一边陷入沉思。
其实这样的例子有很多，在魔王学院，大小姐和女仆产生难以言说的感情非常普遍。
但是，最后的结果，大小姐永远会在家里的介绍下，和门当户对的少爷或者另一个大小姐组建家庭。
至于那个女仆，就只能孤零零地跟随在那对佳人身后默默付出，直到走到生命的尽头。
人类和魔族之间，无论多么伟大的感情，在那面名为“阶级”的通天高墙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虽然在面对大小姐时，也有过不少面红心跳的经历，但千雀并不能决定那到底不是不是真正的爱慕。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那是爱慕也好，是也来自青春期的悸动也罢，都绝对不能开始这段感情，和娜娜莉大小姐也不行。
因为结局早已经注定，挣扎越久，最后的痛苦就会越深。
这样就好，就这样维持现状吧。
千雀捏了捏还在一跳一跳传来痛感的脑袋，站起身来，走出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