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很晚了。
她不再多留，转过身面朝回沈府的方向，身后琴音之中响起了阵阵鼓掌声，旁人高声的呼叫。
勾栏听曲，好不热闹。
吟春楼的湖水里，处处倒映着灯红酒绿，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
次日。
沈秋白一大早便去四处的市集逛了逛，东街西街南街北街所有的街道是一个都没漏下，然而逛完之后感觉只有两个字。
寂寞。
她真就又双叒叕逛了个寂寞。
“呼...”
沈秋白擦了一把汗，微微矮身，双手有些脱力地搭在膝盖处，重重喘了口气。
可恶。
也不知道那些下人，还有李长庚那面的情况怎样了...
“少爷，不能去啊，要是被老爷他们知道了。”
正当她气喘吁吁时，一位书生打扮，模样清秀的青年进入了她的视野。
书生身后，还跟了个书童打扮的丫鬟。
“我都来了京城，岂有不见筱筱一面之理。”
书生脸色呈现出不健康的那种白，他眼神坚定，话音中充满了决绝，但声音有些虚弱无力。
说完，他还猛地咳嗽了好几下。
就好像身体抱恙，患了什么疾病。
“可是她如今已非少爷当初认识的那个人，那种烟尘之地，少爷您去不得啊...我们此次进京也只是为了赶考。”丫鬟声音里满是焦急。
“我不管！我今天一定...”书生突然脸色一变，随即一只手捂着嘴，狠狠地咳嗽了几下仿佛要把肾也一起咳出来了。
“少爷？少爷！少爷啊你没事吧！”
丫鬟连忙搀扶住书生。
听到这些话，沈秋白没有在意他们话中的内容，只是清楚意识到书生八成是患了病了。
还要带病参加科举。
生病却还要上考场真是令人悲伤，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一样。
遥记得那会儿真是烧得意识都快模糊了，脑子和手却还在做着卷子，考完下来，脑子一团浆糊，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属于是南蚌。
哎。
沈秋白继续在夜市寻找着。
走到累了，便在丫鬟的陪同下，来到了一处杨柳岸，比起外面的喧嚣，这里安静得仿佛闹市中的一方净土，甚至能听到风轻轻拂过水面的声音。
“休息一会儿吧。”
沈秋白叹了口气。
明明记得玉米和镪水，还有鼻冲水应该是都已经引入了的，怎么会就是找不到呢？
李长庚那面也没有联系自己，想必也是没有结果吧。
罢了，要是实在找不到，自己就另寻他路好了。
做玻璃镜子而已。
自己还有别的招呢！
“筱筱，你别走！”
在这时，一道有些虚弱，很是着急的男性声音突然响起，沈秋白下意识循着声音看去。
接着便见不远处的亭子里，白天那位书生青年正在挽留一个紫衣姑娘。
这紫衣姑娘正是吟春楼那位花魁。
“莫要再说了，宋晨，从此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
花魁摇了摇头，声音坚定。
“不，我不要...”
书生听了这话，顿时急了，一把拉住了花魁的手。
“宋晨，你是出自书香世家，你的未来是一片光明，而我，只是在阴暗的角落里艰难苟活的风尘女子——”
花魁没有做挣扎的举动，表情声音都显得平静。
就好像是坦然面对了她自己的命运。
“我会把你赎出来的！”
书生振振有词。
“……”
花魁表情依旧平静，却是沉默了良久，然后她摇了摇头，这时才是将小手从书生手中挣脱了出来。
“多谢，但不需要，我现在很好。你还不知道吗？我现在可是吟春楼的花魁，比起跟着你，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筱筱你...！”
书生急得咳嗽了两声，像是被对方的态度所吓到了，旋即皱眉质问道:“如果你心里已然无我，为何要来赴约，为何要与我相见？”
“……”
沈秋白听到这里，恍然想起了白天那个书生口中念叨的名字。
原来这个书生口中的筱筱是吟春楼的花魁霍筱姑娘。
真是巧了。
接着便见花魁沉默了。
“因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会来见你，就是为了告诉你这句话。”
花魁面不改色地说着，视线却是略有些躲闪，看向了他处。
“我不信！这绝不可能！！”
书生皱眉道。
听到这话，沈秋白挠了挠头，不禁尴尬，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闪人才对。
这苦情戏的尴尬场面，居然让自己遇见了……
然而她刚要转身走人，身后花魁便看见了她。
“沈姑娘？”
“咦？”
沈秋白整个人愣住了，不是吧？自己都躲得这么好了，居然也被发现了？
霍姑娘，你真的有在认真拒绝别人吗？
额……仔细一想。
自己好像也没有躲起来，自己好像是在光明正大的听。
那没事了。
应该说是走慢了一步，可恶。
“是沈姑娘吗？”
花魁又喊了一声。
听到这里，沈秋白用力抿住嘴，其实在对方喊的第一声，自己完全可以无视继续离开，然而现在这情况好像有些难整了。
罢了，被发现了就被发现了。
于是她直接回过身，回应了一声，同时朝着花魁走了过去。
“还真是沈姑娘你啊，真巧。”
花魁笑着说道。
好像整个人都比刚刚轻松了不少。
看到这里，沈秋白顿时明白了对方为何要喊住自己，显然就是为了摆脱书生，倒也没有急着拆穿对方。
“嗯，好巧。”
沈秋白微微欠身。
书生看了沈秋白一眼，询问道:“筱筱，这是你朋友？”
“她是不是我朋友，与你无关。我们之间也无话可说，就此...”
话语至此，花魁顿了顿，心里叹了一声，“诀别吧，不要再见了，对你，对我，这样才是最好的。”
“不见。”
说完，花魁示意沈秋白跟着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亭子。
无论身后书生如何呼唤都没有理会。
“霍筱姑娘...你...”
沈秋白看着花魁攥紧的拳头，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等到了外面，如果姑娘愿意听的话...”
花魁苦笑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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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注:这是偿还的第15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