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晨会召开时,克莉丝汀在斯嘉蒂身旁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烂漫的粉色长发和粉色眸子,只不过当初那件格外宽大的斗篷换成了与斯嘉蒂如出一辙的法师长袍。

——是那个想给妈妈治病的小女孩?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为什么她会跟在斯嘉蒂阁下身后?

克莉丝汀对此十分好奇。

然而会议还在继续,再加上她循规蹈矩的性格也不允许她贸然向斯嘉蒂发问,于是她只好耐心地等待会议结束。

……

不同于克莉丝汀,斯嘉蒂对这种只会浪费时间的会议毫无好感,如果不是格蕾缠着她,想参加会议了解一下临冬城的近况,她大概率要找借口鸽掉这次的晨会。

所以会议刚一结束,她就抓住格蕾的手,打算带这家伙回去,继续研究到底有没有办法能把这家伙从魔女变回剑圣。

然而她们刚刚走出会议室,来到走廊,就有个声音在她们背后响起:

“请等一下,斯嘉蒂阁下!”

这声音无论是对斯嘉蒂还是格蕾来说都再熟悉不过了,所以她们俩不约而同转过身。

斯嘉蒂皮笑肉不笑,格蕾则努力按斯嘉蒂的吩咐扮乖乖女。

在她们俩的注视下,身披轻甲,腰佩长剑的忍冬骑士踏着苍白日光,缓缓向她们走来。

那模样凛然,高洁而庄严,宛若传说中的骑士之王。

格蕾的表情恍惚起来。

或许是因为变成了魔女,从繁重的公务中解脱出来之后,她才蓦然发现,昔日跟在她身后的小女孩现在居然已经成为了优秀的骑士。

斯嘉蒂注意到了格蕾的表情变化。

她很不爽,于是故意攥紧了格蕾的小手。

格蕾果然被斯嘉蒂的小动作吸引了注意力,但不等她发问,克莉丝汀就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

克莉丝汀比斯嘉蒂和格蕾都要高,她站在那里,像一棵枝叶间缀满积雪的白桦树。

“斯嘉蒂阁下,日安。”白桦树微微摇动树冠,垂下头来,对斯嘉蒂颔首致意。

斯嘉蒂虽说一直都跟克莉丝汀不怎么合得来,但至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所以她矜持地朝克莉丝汀点了点头:

“早上好,小克莉丝汀。”

接着,她酝酿了一下,打算以今天的天气起手来展开对话。

然而克莉丝汀却丝毫不打算跟斯嘉蒂讲这些无用的社交辞令——她直截了当地问:

“斯嘉蒂阁下,请问您身旁的那个女孩……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思路被打断的斯嘉蒂愣住了。

她侧过脸瞪了格蕾一眼,心想都是你这家伙教出的好徒弟,怎么一点礼貌都不讲的,私下里也就算了,难道就不知道在这种地方要先随便聊点东西铺垫一下,再进入正题么?

本地的帮派实在太没礼貌了!

但很快她就想起这师徒俩是一脉相传,别说克莉丝汀了,以前格蕾还是剑圣的时候,也从来不会跟人天气起手。

于是她只好悻悻然地又瞪了格蕾一眼,接着迅速变脸了,装出一副笑盈盈的表情来。

“你说小格蕾啊?”斯嘉蒂把格蕾从身旁扯到面前,“她现在是我的弟子。”

“?”

格蕾和克莉丝汀一并愣住。

格蕾愣住是因为她莫名其妙就成了斯嘉蒂的弟子——不过既然斯嘉蒂这么说,那一定有她的用意吧?

克莉丝汀愣住则是因为斯嘉蒂管那女孩叫……

“格雷?”骑士姬下意识皱起眉,“您说,她叫格雷?”

“是格蕾,不是格雷,”斯嘉蒂摸了摸格蕾的头,“不过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师那名字本来就常见,光临冬城里,说不准就有十几个格雷呢。”

“……”

克莉丝汀没有反驳,显然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事实也正如斯嘉蒂阁下所说,“格雷”这个名字本就相当常见,再加上身为剑圣的老师声名鹊起,这些年不少新生儿诞生时,父母会给他们取名叫“格雷”。

所以眼前的小女孩叫格蕾并不是什么太值得惊奇的事。

克莉丝汀没有多想,她继续问:

“可她又怎么成了您的弟子?”

斯嘉蒂闻言想都没想就说:

“我帮这小家伙的妈妈治好病之后,意外发现这小家伙居然很有当秘法师的天赋,正好,我缺个弟子,就顺理成章收她为徒咯。”

此乃谎言。

虽说对外宣称格蕾是斯嘉蒂的弟子可以很好地解决格蕾的临时身份问题,但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这样一来,斯嘉蒂就凭空长了克莉丝汀两辈。

——格蕾是克莉丝汀的老师,然而斯嘉蒂却是格蕾的老师。

虽然这并不能让克莉丝汀叫斯嘉蒂一声师祖,但至少在精神上斯嘉蒂已经胜了又胜了。

秘法师小姐主打的就是一手精神胜利。

不过她这仓促之间编出来的解释听起来竟意外合理,克莉丝汀甚至没有怀疑就接受了她的说法。

“既然如此,”骑士姬看了眼格蕾,又把视线转回到斯嘉蒂脸上了,“那就麻烦您照顾这孩子了。”

说完,她把手搭在腰畔的剑柄上,侧过身说:

“城内最近不太安全,斯嘉蒂阁下,您也请小心防备……我要去例行巡查了。”

斯嘉蒂闻言皱起眉:

“不太安全?有你在,有亲王阁下和城防军在……”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反应过来是为什么了。

忍冬骑士在,亲王阁下在,城防军也在——但唯独剑圣不在。

自从剑圣失踪的消息传开之后,临冬城北边的兽人们就变得不安分起来,虽然斯嘉蒂每次开晨会时都在闭目养神,但还是被动接受了一些相关信息。

“前线的探子传来了情报,兽人的那位大君召集了数位将军,”克莉丝汀垂眸,“再加上前些天,城内的卫兵在进城的商队中揪出了兽人的探子……”

骑士姬说着,攥紧了腰际长剑的剑柄,视线却落在了走廊的窗上。

外面雪下得正大。

“风雪带来了战争的味道,”克莉丝汀低声说,“斯嘉蒂阁下,和平的日子不会太长久了。”

……

克莉丝汀去例行巡查了,斯嘉蒂和格蕾则冒着大雪离开亲王府,回到了费尔舍大街尽头的那栋二层小楼。

一路无话。

直到走进屋门,斯嘉蒂转过身,为格蕾拍打掉身上的雪花时,格蕾才忽然问:

“斯嘉蒂,你还要多久才能调制出解药?”

秘法师小姐的动作顿了顿,但很快她就神色如常地反问:

“之前你不是告诉我,如果离开了你图伦帝国就会毁灭,那就说明它本就该被毁灭——怎么,现在你反悔了?”

格蕾摇了摇头。

她看着斯嘉蒂的眼睛,平静地说:

“临冬城可以被毁灭,但临冬城内的人民不该遭此噩运,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无辜的。”

格蕾现在的神情忽然让斯嘉蒂想起许多年前在战场上,遍体鳞伤地冲破军阵,满脸都是血,向她伸出手的那个家伙。

“我来救你了,斯嘉蒂。”那家伙说。

后来她问格蕾为什么要来冒这么大的险来救她,明明这是根本不划算的事,稍有意外她们俩都要死在那里。

格蕾听了之后,想了想,告诉她:

“因为你在哭——”

“我听到了。”

“……”

秘法师小姐盯着格蕾沉默了会儿,突然忍不住笑起来。

“你果然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她伸出手,捏了捏格蕾的脸颊,“就算被变成了魔女,但本质上,你还是那个死心眼的剑圣。”

说完,斯嘉蒂松开了手,接着叹了口气:

“不过死心吧,短时间内我是不可能给你凭空变出解药的——贪婪魔女对秘法的造诣并不在我之下,虽然我已经在着手尝试进行逆向破解了,但进度堪忧。”

“一个月,”她对格蕾竖起一根手指,“我估计,最少也需要一个月时间,我才能调配出有效的解药。”

格蕾轻轻“嗯”了一声。

她的表情依旧平静,看不出是喜还是悲。

但斯嘉蒂毕竟是曾无数次和她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战友。

她知道格蕾在想什么。

于是她安慰格蕾:

“放心吧,临冬城都已经屹立在这里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被攻破过,再说,就算没有你,也还有克莉丝汀——你总得相信由你一手教导出来的弟子吧!”

格蕾又轻轻“嗯”了一声。

斯嘉蒂这下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她只好站在那里,低着头,跟格蕾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格蕾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斯嘉蒂,”格蕾问,“你刚刚对克莉丝汀说,我很有学习魔法的天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啊?”斯嘉蒂愣了一下,“这个……”

她翻来覆去认真打量了格蕾几遍,摩挲着下巴,边琢磨边说: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贪婪魔女把你变成了魔女,而根据神秘守恒定理……”

秘法师小姐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对哦!身为剑圣时,你的剑道天赋那么好,那变成魔女之后,你的剑道天赋会不会还保留着?或者说,它跟随你身体的变化,转为了魔法方面的天赋?”

她越说越兴奋起来,甚至开始绕着格蕾搓手,就像看到了一大块奶酪的老鼠。

这下说不定真捡到宝啦!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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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会莫名其妙被人造谣的,晕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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