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只是一个猜想而已，没什么。”洛天尘摇摇头，没有说实话。
“不过的确有这种可能呢，根据你的说法，夜思音本人应该是有着两种人格，一种是六年前后失忆的中二女孩，另一种则是逐渐恢复记忆的少女形态，即原本的她，这么说没错吧？”
不，其实还有第三种，但是很难将其称作一种人格，更像是……附身的恶魔。
“只是这几天接触下来有这个感觉而已啦，没什么别的意思。”洛天尘不想详谈，打算找个机会结束这个话题，然而墨医生仍然兴趣盎然的样子：“嗯，医学史上的确有过几起因为车祸而引发精神分裂的病例呢，而且像她这种因为内疚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创造出另一个人格的可能性的确不小呢……啊抱歉有些说远了，你是想来拿出院证明的吧？”
“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洛天尘有些不安地说道。
“而且还想特地隐瞒夜思雅……你难道不知道所谓的出院证明，只有病人的家属才能办理的吗？还是说这么短时间内你已经和姐妹俩中的一位……”墨依凝戏谑地看着他说。
“才没有啦！”洛天尘老脸一红，“不行就算啦，大不了我去找……”
“我可没说不行哦，只是临时出院而已嘛，而且还是对病人的康复有益的活动，我是不会拒绝的啦。”墨依凝暧昧地笑笑说，“而且最近你小子和她们的关系不是挺近的嘛，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放心哦。年轻真好啊！”
“搞毛啊这种老妈子一样的语气……墨医生你又不大，不是有着那么多的追求者吗？”洛天尘又会想起某天他来体检结果发现一位二货富二代包下九十九辆装满玫瑰花的货车死死堵住医院道路向墨依凝求婚的场景……结果自然是死得异常惨烈，不过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墨依凝的人气非常。
“哈？我才没兴趣陪那些小孩子过家家，人家喜欢的可是那种成熟稳健的大哥哥哦。”这么说着，墨依凝突然将视线转移到了洛天尘身上，饶有兴趣地说道，“这么看来的话，你说不定有成长为我喜欢的类型的潜质哦？要不要大姐姐来好好培养下你？”
“恕我拒绝。”洛天尘果断回绝了，开什么玩笑，要是跟这种魔女扯上关系的话，十条命也不够他花的。
“切，真是无趣的小男孩呢。”墨依凝啧了一声，随手在出院证明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那么，祝你们今天玩得开心哦。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和·夜·思·雅·说·的·哦。”
“都说了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啦……”
“是是是，我才不知道什么姐妹丼呢。”
“你已经说出来了啊！”
总而言之，总算拿到了出院的证明。
“好热……这么多衣服就不能脱掉一些吗？都快重死啦。”夜思音有些不满地拉扯自己的上衣领袖。
“哪里多了，你总共也就穿了内衣和衬衫好吗……快住手啦，这样下去的话里面都要能看见里面了。”洛天尘流着冷汗制止了夜思音的脱衣动作。
“已经够多了啊，在医院里我可只穿一件就够了。”
“原来你那时候是真空的吗！别把病号服当浴衣穿啊喂！”
两人当前正坐在一辆出租车上，好在夜思雅不时会帮妹妹买一些便服，大概也是抱着她随时会出院的希望吧，也是托她的福两人才没有在衣服的方面被难倒。拜托了清洁员阿姨帮夜思音换好衣服后——她本人并不会穿戴这些便服，夜思音总算不情愿地踏出了门。
一瞬间洛天尘还以为是夜思雅也来到了医院，但当他看见女孩一脸嫌弃的表情后才反应回来这是夜思音，他苦笑一声，拉起显然有些畏惧的夜思音的手，大踏步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从一开始的害怕，到如今的好奇，夜思音完全诠释了一位从未见过世面的少女第一次走出家门的表现，不过依然死死抓住洛天尘的手不放，看来虽然口头上对他毫不留情，但内心深处已经将他当作可以信赖的人了吧。
又花了许久，洛天尘总算搞清了夜思音想去的地方，原因是那个地方早就被拆毁了，而且通往那里的道路也在一场泥石流中毁去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那个地方，连百度地图上都不曾显示，最终洛天尘找到一位看上去就比较年迈的出租车司机询问才总算有了答案。
“小哥你们问的是星河孤儿院吧？那个地方早就被拆毁了呢，而且因为在山上的缘故嘛，连唯一的一条上山路都被泥石流给冲毁了，要上去的话就得步行哦。”老司机不愧是老司机，很快给出了洛天尘想要的答案。
洛天尘看了一眼夜思音，发现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突然握紧的手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动摇。饶是如此，她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要去。”
“……嘛，既然这样我就舍命陪君子咯。”
就这样两人上了车。
“小哥你的女朋友还真漂亮啊，真是郎才女貌呢。”一上车老司机的嘴就没听过，时不时地就和他聊上几句，洛天尘心想大叔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他是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只好含糊地陪老司机瞎扯了起来。司机大叔似乎并没有发觉他敷衍的态度，反倒上了兴头，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就差把自己祖宗十八代全部细数一遍。
大叔麻烦你好好开车啊好几个红灯你都差点闯过去了啊喂。洛天尘心想，却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的兴致。夜思音则是毫无兴趣的样子，单手拖住下巴，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洛天尘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听老司机谈起他走南闯北的壮阔人生。
不得不说大叔的口才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夸张的成分，但洛天尘还是入了迷，看见完全忽略了自己的洛天尘，夜思音的表情愈发沉闷。
“到地了，你们顺着这条小路上去，只要走大概半个来小时，到底山腰，那里就是你们找的星河孤儿院了。”过了大约半小时，两人到达了目的地，刚停车夜思音就跳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洛天尘想跟着她，但是迫于要付车钱，所以慢了一步。
“啊呀好久没有说这么多了，不好意思啊小伙子，害你陪我这大叔聊了这么久，忽视了你的女友。”
“不麻烦不麻烦，大叔你的故事挺精彩的嘛，都可以写一部小说了，下次有机会再聊啊。”洛天尘口头上说客气，心里想的却是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啊。
“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唠叨，不要嫌大叔烦，只是看到小伙子你就像看到大叔曾经的样子啊，所以忍不住想作为长者，向你传授一点人生的经验。”
然后接下来就该掏出一本九阴真经了吧？洛天尘心想，不知不觉夜思音已经走得够远了，他赶紧拿出钱包准备付钱。
“哎，看到你女友我就想到当初我也有个女儿，也是这个岁数，同样漂亮动人。”大叔看着夜思音，若有所思地说道。
洛天尘心想你就瞎扯吧，能和夜思雅姐妹相比的少女我还真没见过几位，就大叔你这模样也想生出和她们相比的女儿？基因突变都不可能。
似乎是看出了洛天尘的不屑，大叔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我说的是真的！”
“是是是，我信我信我信。”洛天尘随口敷衍道，“您说当初，那你女儿现在……”
“她去世了。”大叔平静地说。
洛天尘表情一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抱歉。”
“没什么，都过去十来年了，我已经习惯了。”大叔摇摇头，“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有很多臭男人想要追求她吧，不过老子一个都不会同意，至少也要小哥你这种程度才行，虽然不及大叔我当年一半的风范，不过勉强也够了，毕竟像大叔我这样的好男人实在举世难寻啊。”
感情绕了半圈还是夸你自己啊！洛天尘心里吐槽道。大叔你开心就好。
“……既然这样，那么大叔的老婆一定也很漂亮吧。”洛天尘随口一问。
“我没有老婆。”
“……哈？”
“没办法，人太优秀了，当初的我身边女人实在太多，而且基本也没什么配得上我的女人，实在不好选一个出来做老婆，唯一勉强看上的女人也自惭形愧，觉得配不上我，就和别的男人跑了，所以大叔我一直单身至今。不是大叔我自夸，到了现在还是有许多年轻的少女仰慕着大叔我哦，可是我已经老了，对男女之事早就看淡了，机会还是留给你们年轻人吧。”
洛天尘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分明是单身狗找不到老婆，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那你的女儿是？”
“领养的，就是从这间星河孤儿院里领养的。”似乎是回想起了当初的场景，大叔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
“……那能请教下她是怎么去世的吗？”洛天尘没来由地问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啊，抱歉，我只是……”
“被人谋杀的。”
“……哎？”
谋……杀？从未想到会听到这个词，洛天尘一下子呆住了。
不对，他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这么问。
“五月的花葬……”洛天尘喃喃自语。
那是警局内部私下对那起连环杀人案的命名，将少女比作花瓣一般，依次地被葬下，虽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起杀人案都配不起如此美丽的名字就是了。
“喂，小子。”大叔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声音阴沉的可怕，“你是从哪里听到那个词的？”
“啊？”洛天尘一下子回过神来，“那个，我有个亲戚就是在警局工作，有一次我去社会实践时无意间听见的。”
大叔冷冷地看了他好几秒后，才恢复到了之前大大咧咧的模样，“不好意思啊小子，是大叔有些唐突了。”
“不不不，是我的错。”洛天尘松了口气，试探性地问道，“不过这件案子听说不是被尘月侦破了吗？那么大叔的女儿也可以瞑目了吧？”
“谁知道呢。”大叔不置可否，“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这里，不过一定不要玩的太晚哦，小心有危险，尤其是你的女友这么漂亮的情况下。”
“啊知道了大叔。”
“你还打算聊多久啊！”远远处传来夜思音不满的声音。
“啊抱歉大叔。”洛天尘抱歉道，虽然还有些话想问一下，但是时间已经不容许了，“那么大叔，这是车费，不用找了。”
“没事。”大叔爽朗地笑道，“你们等下下山后打个电话给大叔就是了，毕竟这种地方招车挺麻烦的吧，至少得走上一个多小时路到附近的山村，才有公交车经过呢，而一般的出租车司机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那就谢谢大叔你了。”洛天尘真诚地感谢道，拿出手机记下了大叔的号码。
“快点啦！”夜思音在山上催促道。
“了解了解，那么大叔，再见了。”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