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这位小姐，咱泰哥腿粗个高，又不是冬雪大小姐，也不是金子做的，不能这么娇贵吧？”
只是小打小闹啦，小打小闹。
苏墨嘻嘻哈哈地装傻挠着脑袋，用很不符合酒吧氛围的气场傻里傻气地冲京儿笑了起来。
按往常苏墨感觉她应该会发飙的，但是没有，想必是因为酒吧的缘故非常注重这里的礼仪，这方面还倒真像个大小姐。
喝了一口酒液，她端起酒杯，将其中的液体倾倒在苏墨的杯子中 。
缤纷的色彩混入异物，开始变得像洒在一块的颜料，混杂得非常奇怪。
“你知道么苏墨，秋山区，马上就要跟冬雪合并了。”
盯着杯中的颜色，京儿突然说起了这话。
“若我猜的不错，合并之后就只剩下冬雪，从此再没秋山。”
......
傻笑停止，苏墨陷入了沉默。
合并，对于这事他略有耳闻，什么原因他多少清楚。
秋山区因为是古城区，很多新兴产业都在这边发展不起来。
当然了，不只是秋山，其实整个四季小镇都是如此。
大部分的年轻人、本地大学毕业生都向往大城市的待遇和生活，留在秋山的基本上只剩下了早上遛鸟的大爷和晌午逛菜市场的大妈。
苏墨原本自己家附近那块就有很多老人的空住房，因为没有人住，房租一低再低，即便如此仍旧无人问津。
冬雪虽说是四季小镇的一员，但那全是名门望族的大小姐们，她们并未给其他地方带来任何的经济利润，有的，不过是偶尔孤岛上漂流的残余垃圾。
虽然有用，但并不多。
于是为了促进发展，上面的领导就有了合并改造的想法。
但是，还有别的方法的吧，并不一定非要合并的吧，比如打造文化古城，利用当地一些还颇为不错的旅游景点作为卖点，也是可以的啊。
苏墨非常喜欢秋山这个地方，虽然这里落后又贫穷，也没什么年轻人爱玩的东西，但对于土生土长之地，他已习惯了这个步调，并不希望有类似于冬雪之类的外来因素会将其改变。
正是因为这个信念，苏墨在秋山召集了一批不错的人，泰哥当时服他，也是出自这点。
“说吧，你想要我干什么？”
苏墨知道，京儿对自己提起这个绝非空穴来风。
绝对是有能力能制止这一切，以此为筹码，才会像这样如同鸿门宴一般邀请自己来这个有钱人才会来的酒吧。
她并未回答，而是扭头看向简易搭建的木制舞台上。
今日特邀的歌手到场，对方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性，打扮非常漂亮，穿着晚礼服，在麦克风前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后，唱起了第一首歌。
是苏墨没听过的类型，大多数潮流近来流行的歌他都会听，但那种古早时候，特别西方的经典歌曲，他听不太来。
这个歌手唱的就是，苏墨无法品味出其歌声的韵味，只能说句声音好听。
“她早些时候其实也不是唱这种的。”
“哦？”
望着台上身着晚礼服的漂亮女性，京儿喃喃道：
“她其实是参加过偶像的海选，唱那一类欢快跳脱的歌曲的。”
苏墨感觉她似乎话中有话， 便静静地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但是，那并非是她自己所想，是经纪人推荐的。她自己则偏好古典音乐，但那终究没法迎合大众的口味，于是，她便窝在了这里，当了个小小地下酒吧的歌手。”
“虽然比不上大火的那些偶像，但这家酒吧应该也很赚钱吧。”
“确实，相比秋山的人来说，她一月赚的相当于普通工薪阶层人的一家人收入，但那又如何呢？你要知道，虽然秋山和冬雪之隔了一条护城河，但物价却是天壤之别。”
“......”
这个苏墨知道，冬雪的价格贵的离谱。
也就他在学校里开销很大程度都是校方支出，但外面光是一瓶普通的农夫山泉就将近两位数，点一碗拉面的外卖光是运送费就十几二十。
“只是安于现状，一昧地保持不变，终究还是不行......”
就像是对某事的叹恨，苏墨桌旁的少女望着台上的歌手，不禁握紧了扶手上的拳头。
“过去，我有一个姐姐。”
“姐姐？”
苏墨瞥眼看了她一眼，下意识会觉得说的是白瑶。
两人长得非常相像，但是又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自己和白瑶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十几年的交情，可从没听说她有个妹妹。
再说了，以前白瑶一直都住在秋山，跟冬雪人也根本没打过什么交道。
“是的，她们家和这个歌手，和你......都差不多，都做着停留在原地的天真想法，最后，就不行了，从夜明珠变成普通的石头，最终被风雨磨成沙土，然后什么都不剩，非常凄惨......”
京儿的那杯已经喝完了，她摇晃着苏墨的酒杯，里面的酒液由于各色的液体混在一起，逐渐变成了茶色。
话落，她低眉看了一眼，将其一饮而尽。
“真难喝。”
低声骂了一句之后，她拉起苏墨的手腕，突然又带着他出了酒吧。
略有一些神经疯，当然，比起这种，更多地像是那种大小姐的任性和自大。
苏墨更加确信了这位是个叫京儿的人，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听完她今晚的话，也深知，自己跟她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亦如水与火，彼此无法相容。
“所以......不管是校园暴力，还是食堂失火......”
“是我做的。”
脚步停止，夜晚街道的灯光下，京儿回过了身，站在那儿坦荡地如此说道。
“你......”
苏墨哑然。
虽然心里多少已经有所预料，可等到对方亲口在自己面前承认，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不是什么小事。
那是冬雪，是冬雪的大小姐，还有冬雪的食堂，只用金钱来衡量都是秋山人眼中一辈子的高山。
夜晚的冬雪街道，非常安静，这边的人家倒是和秋山那边人有些类似，休息得非常早。
无声的幽夜慢行。
前方的幽暗处，迎面走来二人。
穿短袖，光着胳膊，一人一条大青龙。
正好撞见她们俩，如同看见猎物的猎人，贼笑着靠近过来，给苏墨和京儿围住。
“一起喝一杯？”
三流的混混，一眼就是那种想把人，她俩都是长得非常好看的那种，被他们一眼看中，估计是想搭讪然后直接带走。
苏墨刚想开口，身旁传出了只有在西伯利亚冰原才能感受到的寒意。
京儿目瞪着二男，面无表情，散发出刚从冰窖里拿出的冷啤一样的冷气场。
“滚。”
看见从黑暗中扬起的面容，俩人竟被吓得噫噫乱叫，指着京儿的脸扭头逃走。
......
苏墨渐渐地感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