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落下，街上的行人却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哑女站在窗边眺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眼前划过，哑女回头看去，游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房间内的凳子上。
“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没等哑女开口，游衿立马就解释了起来。
“无论是你的身份问题，还是去敲打一番符天唤，都做完了。”
知晓了这些的哑女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准备倒上一杯水，谁知却被游衿给拦了下来。
“你是小姐，我是护卫。我来。”
给哑女倒上了一杯之后，游衿将茶壶放了下来。
谁知哑女并没有喝，而是将茶杯推到了游衿的面前。
没有多言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哑女对自己这番态度，游衿自然是不好拒绝的。
况且从昨日晚上离开客栈之后，游衿也确实滴水未沾，着实有些口渴了。
经过与苏沐雪的对话之后，游衿对哑女的态度缓和了不少。怎么说她也是陪伴了自己三年的人，虽然是被那个龙王强行凑在一起的就是了。
若是担心之后她会背刺自己的话...率先把她送回去就好了。
他可不相信老龙王把她藏得这么深，会让她现在抛头露面，而且是在老皇帝的监视下。
至少现在，她对自己没有恶意。或者说，她从来没对自己有过恶意。
“你暂时就叫游灵了，是大晋外一个贩卖灵草和皮革的，与苏家苏沐雪之前见过。这次来也是为了寻求苏家的帮助。”
“明天我会安排我们和苏沐雪的偶遇，到时候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进入苏家了。”
“之后你就老老实实地等着我把事情做完就行了。”
游衿交代了一番，哑女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
以示尊重，还有怕哑女有什么想要说和补充的，游衿还是问了一句。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哑女的眼中没有包含任何想法，她也不知道问些什么，只是想让游衿再说一些。
“好吧，那我就想想还有什么好说的...”
“符天唤？”
这并不是哑女最想听到的人，但是游衿想先说这个，她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更不会阻拦。
“他很吃惊你还活着，在他眼里，你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老龙王把你保护的真好。”
游衿想到这一点也是吐槽道。
“我也吃惊呢，虽然那次动乱我不在，但是我倒也是第一次听说老龙王还有妻女，真是吓了一跳呢。”
游衿用着极度敷衍和夸张的语气说出了这段话。
‘撒谎...’
哑女看着游衿这幅样子，她的内心也是表达出了它的看法。
‘三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
哑女的回忆着三年前与游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游衿十分的...狼狈。
久居无人之地的哑女，第一次见到了父亲带着一个陌生人来到了这个地方。
她很怕生，或者说她就没怎么见过生人，于是她并不想见到这个男人。
“出来见一见吧，他不坏。”
父亲的话语让哑女慢慢从里屋走了出来，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游衿。
男人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一袭白衣已被鲜血染红，身上有着大大小小不同的伤痕，有些甚至还在向外渗血，而最严重的的，当属那后心口的剑痕。
不知道从何处沾染上的泥土几乎溅满了下身，束起的长发乱糟糟的，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老实说，真是再糟糕不过的初见了。
自己那位位高权重的父亲默默地站在那个年轻人的身边，等待着自己的靠近。
与有着挺拔身躯的父亲不同，那个人的身形显得那么弱小和狼狈。
哑女默默地走到了父亲的身后，这个时候他突然开口。
“青玄，这是我的女儿。”
那个被叫做青玄的年轻人默默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那是哑女这一生中见到的最虚无、最空洞、最迷茫的眼神。
“是吗，挺好。”
青玄说完这句便重新回过了头，好像他回头看只是为了给老龙王一个面子而已，自己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对他来说完全不重要。
‘撒谎...’
‘什么吃惊，什么吓了一跳，都是谎言罢了。’
‘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当时你的眼中，并没有我。’
哑女垂目没有让游衿通过眼睛来读取自己的内心，游衿还在想着符天唤那吃惊的样子所以也并没有察觉到哑女的不对劲。
“他还让我注意一个人...”
“邬有亭...”游衿咀嚼着这个名字，也咀嚼着符天唤的用意。
他是不会无的放矢的，游衿很明白这一点。
“不管怎么说，因为你的存在，我和符天唤的交锋里算是我先下一筹。”
“这么想来，不把你带去也好，省的他直接心脏病发直接吓死。”
“嗯？”
哑女此时也终于和游衿再次对视，并且表达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
“我其实不想让他死？”
“因为还需要他啊...不管是我还是大晋。”
“现在杀了他只会让乱党高兴罢了，这种自降战力的行为我还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游衿又补充了一句。
“前提是他没有在某方面惹到我。”
“就像今天这样，我差点就失控了呢...杀意都藏不住，差点把他院子给掀了。”
“嗯？怎么突然说我是骗子了？”游衿奇怪道。
哑女这次没有垂目来躲避游衿的目光交汇，而是让他读取了自己的所想。
“这样吗...你对我还真是了解呢...”
“真无趣啊...符天唤估计也猜到了吧...”
如果游衿真的生气的话或者被惹怒了的话，他是不会有什么表示的。
我要杀你，还会让你看到我是怎么出手的吗？
所以啊，这种以势压人只不过是让别人屈服的一种手段罢了，符天唤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敢与游衿对峙的吧。
他们对对方都太过于了解了。符天唤知道游衿的作风，游衿也知道符天唤的软肋。
执行过多次暗杀任务和在战场的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游衿，最清楚杀人需要什么。
真要杀人，他会选择在你最没有防备、最脆弱的时候...一剑枭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