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根本？”

蒂莘闭上眼睛，继续深入思考。

以前她只想到自己动了贵族的蛋糕，贵族反对是理所当然的，但没有继续深入去想……

阻碍新政的最大敌人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贵族，那是什么？

站的高看的远，略微思索以后，蒂莘心底已经有了猜测。

但还很模糊，无法看清楚它的真实面貌。

终于，她败下阵来，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

我轻笑着揭晓谜底：“是鬼神之说！”

蒂莘倒吸凉气，霎时豁然开朗，却又伴随着一股胆战心惊。。

我继续说道：“当商王的政策下达，满朝文武都以‘破坏祖宗规矩’‘鬼神会降下惩罚’作为警告。

诸侯国之所以会联合在一起，也是因为笃信‘祖宗规矩不可破坏，祭祀不可轻慢，否则将受到天罚’这个根本逻辑。

因此，‘鬼神之说’是各方面用来反对商王的最大武器！

那么，如果商王想要自己的政策顺利执行，该怎么做？没错那就是——”

蒂莘眼前一亮：“杀上诸天，屠鬼灭神！”

“……”

不是，你这步子怎么能跨这么大的？

我把溜到嘴边的“破除迷信”这句话咽了回去。

尴尬的咳嗽了一下，正色道：“倒是不用那么极端，只要大家不再害怕鬼神就行了……”

“不怕？怎么可能不怕？”蒂莘不解。

“你想想哈，人们为什么害怕鬼神？国家为什么每年都要举行祭祀，祭祀的是什么？”

蒂莘恍然：“是因为鬼神掌控了风雨雷电。

人们害怕鬼神降下天灾，这样农田就没有收成，来年就要饿死，国家也会动乱。

所以国家要祭祀，百姓要敬畏，就是为了确保鬼神不会降下天灾。”

“对咯！那么，如果我们能提高农田收成，让家家户户存有余粮，就算天灾降临，也能捱过去，甚至克服天灾……那大家是不是就不会害怕鬼神了？”

这倒是个新奇的思路。

让蒂莘听得颇为惊叹，感慨面前的小家伙确实有点东西……

但不多。

因为，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呢？

“你所谓的救国办法，就是以此削弱鬼神影响？”她苦笑道：“你说的这些，提高粮食产量、克服天灾……千古以来，每一个人都想实现，可是哪那么简单？神也做不到！”

“嘿~”我神秘的一笑，伸出一根食指，探到蒂莘面前，说，“神也做不到，但是我可以！”

“吹牛！”蒂莘当即质疑。

“哼哼，”我手指在蒂莘眼前晃了晃，“只需要四个字，我可以把大商的粮食产量翻十倍！”

“噗——”

蒂莘笑得花枝乱颤。

小家伙，哪怕是口出狂言，咱也吹个靠谱点的数据啊，张嘴就是十倍产量……你咋不上天呢？

一边笑，蒂莘一遍露出包容傻纸的目光，语气宠溺的问：“好好好，你说哪四个字？”

我也不墨迹，伸出纤细可爱的玉指，很不礼貌的在蒂莘茶杯里轻轻一蘸。

蘸湿的手指在木桌上划动，写出四个大字。

[铁 犁 牛 耕]

啥玩意？

蒂莘看得秀眉直蹙。

这四个字分开她都认识，可是组合起来，她却完全不知所云了。

我“夫~夫~”吹干茶水写出的四个字，然后爪子又往蒂莘杯里探了探，重新蘸湿手指头。

在桌上画出一个牛牛的图案。。

蒂莘好奇的看着。

“其实‘铁犁牛耕’四个字，分开来讲就好理解了——铁犁，牛耕。”

蒂莘立刻听懂了：“用牛来耕地，代替人力？”

她曾经见过艺人表演训牛术，牛力确实比人力强太多了，如果能够用牛耕地，那绝对效率大幅提升！

十倍也不夸张！

她也曾经有过用牛耕地的想法，可是很快这想法就破灭了。

因为，大商上下，根本没有一个犁铧能扛住牛的力量。

青铜犁太脆弱了，耕一会儿就会损坏。

所以，牛耕，不行！

蒂莘轻叹：想法不错，可面前这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女终究还是不懂务农，有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

“对，用牛来代替人力，但是青铜犁铧是无法承受牛力拉扯的。”我收道。

蒂莘一怔——她想到了？

“所以要用铁犁！”

“那是什么？”

听起来像是另一种犁的制式，不过只要材料还是青铜，就不可能扛住牛力。

“铁是一种新的金属材料，强度远胜于青铜。”我解释说，“铁犁就是用铁制作的犁。”

“新……材料？”

蒂莘脸上分明写着不信。

她南征北伐，走过的路绝对堪称世上顶尖一列，见识也绝对是最广博的。

可就连她都没见过比青铜更强的材料。

凭什么面前的少女信口胡邹，就说这世上存在？

既然存在，那为什么自己还没见过？

早预料到蒂莘会质疑，于是我再次伸出手指，蘸向蒂莘的茶杯。

可惜她的茶水已经被我蘸干了。

我只好提起茶壶，又倒了点进去。

爪子习惯性往里一伸……

“窝巢烫烫烫烫烫——！”

忘了茶壶水和茶杯水的温度区别了，这一下瞬间烫的我泪眼汪汪。

手指慌不择路的放到嘴里猛嗦，试图用口腔温度降低被烫伤的程度。

桌对面，蒂莘忍俊不禁，又有点脸颊微红。

——这小傻纸，她忘了，那根手指可是蘸了她口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