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口唾沫，少年慢慢转身，看到了那个被自己起名的怪谈“服装终结者”。
虽然是以破坏服装社的作品为主要目的的怪谈，但它自己穿的就像是一个京剧表演的演员，身上披着各色衣物，复杂难以形容，佝偻着背，它还是比林渊等人高出一个头。
脸上戴着面具，看不见脸，双手握着的巨大剪刀却在微弱的月光下格外显眼。
它一边靠近他们，一边做着修建草坪的动作，那个“咔嚓咔嚓”的声音正是来源于此。
“喂，小童，要不要我掩护你？”林渊小声说道，“它的体型比你大，我想……”
“快跑！”
李小童抓起他就往楼梯的方向跑，他们的脚步声惊动了怪谈，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声，朝他们追去。
“等会，你不是说要让它尝尝柔术的厉害吗？去摔他啊！”
“林渊，你误会了一点。”李小童表情严肃，“体术是用来对付人类的，不是用来驱鬼的。”
“……”少年面无表情。
“我承认，我怕鬼，我才不要去跟那种东西搏斗！”
“那你早说啊！”
这是从未设想的道路，李小童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真的撞鬼了，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为什么以前没碰到过？
稍微回头看，那个怪谈还紧追不舍，边追边咔嚓咔嚓挥剪刀。虽然锋刃生锈，但依旧不是能肉身抵挡的东西。
不过令她庆幸的是，这里是二层，只要跑出教学楼，就有机会求救！
到楼梯口，她还没踩上下楼的第一个阶梯，就见到林渊转弯向着楼上跑去。
“你去哪？”
“五层！”
两人一连跑了三层楼，服装终结者被甩在身后，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服装社活动教室，林渊才停下来，抬脚踢门。
砰一声巨响，教室的门纹丝不动。
“没反应，不应该啊。”林渊从旁边的窗户看里面。
因为拉着窗帘，透过细缝的可见范围非常小，里面似乎没人。
“学姐呢？”他喃喃自语，“不是说她调查五层教室吗？”
“林渊……我们，我们不走吗？”
“至少，要找到苏学姐。”
奇怪，为什么她人不在这？难道是已经调查完事先下楼了？
“林渊，我听到了脚步声，是不是那个东西跟上来了？”李小童脸色煞白。
林渊也听见了，那不是苏易羽的脚步，是和刚才在二层听到的一模一样。
事到如今，只能先躲起来。
女厕所不安全，教室的门也打不开，他们能选的地方只有男厕所。
到了门口，李小童显得有些犹豫，他哪里想那么多，带着她进去后钻进最后一个隔间，把门反锁上。
“林渊……这里，好挤……”
“嘘。”
林渊将微微颤抖的少女护在身后，背对着隔间的门。如果门破了，他再怎么也能替她挡一刀。
厄运的气味还未散去，好奇怪，为什么厄运事件还不发生？
脚步声在厕所里徘徊了一会，在靠近他们所在的隔间时，两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万幸的是，隔间的门外除声音外再也没有任何动静，这个怪谈不具备高智慧，看不到目标就离开了。
“它走了？”李小童声音小得像喘息。
“大概。”
“真的……好挤……”
“你变胖了吗？”
“我说的是你。”
被她提醒，林渊才注意到自己的姿势，看起来像是双臂并用的壁咚，几乎没给她留多少空间，李小童只能歪头看墙壁，眼神不断瞄他。
“啊，抱歉。”林渊赶紧放开她，没有注意到对方寞落的眼神。
他探出脑袋，确定走廊没有危险后才让少女出来。
“学姐，不会出事了吧？”林渊不安地说道，眼瞳中的光如烛火般摇晃。
无法想象，像苏易羽那样的人，真的会被怪谈袭击吗？就算是出其不意的攻击，她也应该能应付。
可是她不在，去了哪？
明明危险已经远离自己，林渊的的心还是跳个不停。
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下，回头注意到李小童脚步缓慢地跟在身后。
“你真的……很关心她呢……”少女嘴角笑容带着苦涩，“还特地放弃最佳的逃跑机会。”
“这可是人命攸关的大事。”
林渊叹了口气。
经过刚刚的追逐，他发现吕贞说的“带有攻击性”完全不准确，这怪谈根本就是相当危险的家伙。如果不是他们跑得快，恐怕得血溅当场。
就这么跑掉，苏易羽怎么办？她现在还不知道怪谈已经现身，还待在这栋楼里相当危险。
丢下她跑掉，可能第二天就会有惊天命案传遍学校，乃至整个城市。
一想到苏易羽会死，林渊就静不下心。
好歹，她也是帮过我的人，我不能抛弃她。
少年如此下定决心。
“小童，你害怕的话，可以先走。”林渊对她说道，“我跟在你身边，先从楼下找起。”
少女低着头，看不清眉眼。她用力咬着下唇，最后如释重负般的叹息。
“好吧，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跟你一起找。”
“你不是怕鬼吗？”
“这不是有你在身边吗？”李小童又自信地拍胸脯，“只要你掩护我，我就……就……”
少女的脸色越来越差，由红转绿，最后变成白色。
林渊眼角抽搐，余光没有看到地上有其他人的影子。
也就是说……
“快跑！”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两人继续逃跑。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渊身后的怪谈扑了个空，转头继续追击。
他们跑到楼下，林渊发现有一间教室的门竟然开着，想也不想就带人跑进去。
教室里墙壁上贴着各种油画，还存放着不少颜料。
这是油画室……
服装终结者跌跌撞撞地追进来，挥动大剪刀，擦着林渊的头发将墙上的一幅画劈成两半。
李小童吓得尖叫，却发现后门打不开，这门居然是外面反锁的！
因为刚刚那一声，怪谈改变攻击目标，转而扑向她。
在这一刻，林渊的厄运气味到达顶峰，他抓起两罐颜料就往怪谈身上泼去。
面具被蒙了颜料，鬼怪原地打转，手中剪刀胡乱劈砍。
“走！”
林渊赶紧过来拉揍李小童，情急之下抬手护住头部。
扎心的疼痛传来，这可比被篮球砸中疼多了。
“林渊！”李小童表情扭曲，飞身一脚将怪谈踹飞。
沾血的剪刀哐当落地，林渊的左手胳膊被划开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鲜血不断滴落。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别啰嗦了，跑啊。”
林渊心里清楚到底是谁造成这种局面，必须赶在下一次厄运降临前离开这。
服装终结者干脆摘下面具，丢在一旁，捡起剪刀后拦在他们面前。
这一次，它的脸又因为散开的头发而被遮挡，不过隐约能看见一张五官扭曲的面孔。
“MD，真是给你脸了！”李小童起身挡在林渊面前，按动指关节啪啪作响。
你搞什么飞机？林渊想推开她，又因为手上的伤钻心的疼，眉头紧皱。
如果不趁着现在跑，就要全军覆没了。
咔嚓。
一道闪光亮起，服装终结者转头看去，又是一道闪光，刺得它连忙后退。
“原来如此，你怕光啊。”
后门被打开，苏易羽靠在门框上，又按动手机屏幕拍了几张。
“你们没事……”
看到林渊的惨状，她的瞳孔剧烈收缩。
好吧，看起来并不好。
怪谈朝她冲去，她踢起脚边的空桶，看准机会侧身躲过攻击，将桶盖在它的头上。
就像牧羊人欺负横冲直撞的羔羊那般简单。
趁着怪谈看不见东西，她跑到发怔的李小童面前打个响指。
“还傻站着干嘛，先撤退。”
“哦……”
她们一左一右架起林渊，在怪谈不甘的嘶吼声中离开教室，安全地来到教学楼外面。
“真惨啊。”苏易羽盯着他的伤口，“这是迄今为止，你受的最严重的伤吧？”
“喂，你怎么还笑……”
没等李小童发作，苏易羽就死掉裙子的一部分，慢慢缠在林渊受伤的手臂上。
“没有我在身边，你果然承受不了厄运的诅咒。”
“……啊，对。”林渊无法反驳，因为布条碰到伤口而吸气。
“暂时可以了。”苏易羽手指轻巧额头，“接下来是想办法混出学校，然后去医院。”
裙子短一截也不妨碍她活动，看似危险的长度实际上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当然，除了林渊。
“今晚，也算收获颇丰。就是代价太大了。”
苏易羽当着李小童的面，轻吻林渊的额头，然后扶他起来往校门口走去。
而李小童还是保持那一个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
回想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她感受到了自己和苏易羽的差距。
少女啪地坐下。
这是实力层次上的差距，她们，并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