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石磨前两人的雅兴。

为了掩盖刚才的误判，绿毛萝莉毫不怠慢地向着天上的星星笔画，介绍起星座来。

而耶利娅却没把心思放在赫拉滔滔不绝地话语上，尽管可能有用。

结果便是，当绿毛萝莉从自嗨里回过神时，才发现耶利娅一直盯着自己。

「喂，你盯着我看干嘛？有没有认真听啊？」

绿毛萝莉端着那稍有愠色的脸庞，没好气地对从自己开始讲星象就盯着自己发呆的狐娘说道。

站在石磨旁的两人就这样对上了视线。

「啊，当然有。」

「哦~是吗？」

观察到耶利娅眼神间的躲闪，绿毛萝莉现在百分百确定，那只屑狐娘肯定没听。

「那我问你，四角星座最亮的那一颗指向那一边？」

赫拉自觉胜券在握，说着说着，嘴角又翘起来了，小手一摊就准备看好戏。

却是只听一句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的：

「北边。」

……

很奇怪，明明空气没有停滞，人们都干着自己的事情，但为什么，自己就像中了时间元素，动不了了呢？

耶利娅仅仅是看着绿毛萝莉刚刚张开的嘴，脸上就绷不住了。

「噗…」

“看样子还真给我猜中了！”

什么干脆，那都是装的，实际上自己是啥也不懂，就知道北极星、北斗啥的，都带北，那能用来指方向的应该也是北吧？

虽然是歪理，但为了让赫拉信服自己是听了的，她故作肯定，脱口而出。

「嗯……嗯，对…对的。」

接下来，赫拉继续跟耶利娅讲述星象知识，就像离中心更远的那颗是指东的等，不过耶利娅能明显感受到绿毛萝莉兴致缺缺的，很落寞。

“活该，都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等到赫拉讲完这东西后，耶利娅就自顾自地走了。

本来还想问问她魔法，但考虑到自己今天好好刺激了她一番，想想就还是算了。

把赫拉眼睛的事抛之脑后，耶利娅就在院子里随处走动，等着两人把活干完。

反正看赫拉的样子，她是不会想说的。

明明看着不严丝合缝，却毫不透光的墙、上面风化发枯黄的作物……

走近还有“噼里啪啦”烧柴火的声响，但就仅限于走近了。

难道是耶利娅不想仔细研究墙是怎么砌的，还有那个作物的具体样式？

不是，只是她认为要是别人在看，那这就很幼稚——而且无比尴尬。

就像自己写的垃圾小文章当着面被人看了，内容还折射出了自己的肤浅想法。

所以……

“这里还有要自己掩饰一下的人吗？！”

“啊~~尴尬死了~”

他们都知道了啊！

方才想起要成熟一点，脑子就自动回想起了自己一头扎进菲娜头发里的场景。

后背感觉有几千只蚂蚁在爬，一阵恶寒后，便是湿热。

但很快，耶利娅就不这么干站着了，因为……

“就这么僵硬地站着也很尴尬啊！！”

细密汗珠从耶利娅白净额头上冒出，她倒吸一口凉气，闭上了眼，试图平复心情。

可想法如同某些游戏里踩了就消失的台阶，不一会儿就重新出现，在有与无之间反复横跳。

最后，以耶利娅扶额抹汗为终结。

她妥协了，就这样吧。

她要好好看看这房子怎么搭的，作物怎么长的！

被认为是蠢萝莉就蠢吧，反正不是真蠢就行，明眼人都知道自己能从子爵那里逃出来，肯定不一般，而这……是富有童心！

想罢，耶利娅就摇着狐尾，一本正经地摸起了墙壁。

打扫的两人是没机会看到了，但菲娜看得清楚，而后就忍不住抬起她的手，遮住嘴巴偷笑。

很轻，像毛毛雨一般，若有若无；但这次，菲娜的尾巴少有地出卖了她。

黑黑的小尾巴摇得可开心了。

不久，老媪从屋后回来，怀里已没了物件。

见着耶利娅半蹲着打量墙上挂着的利洛麦，便开始有的没的地跟她絮叨。

「这是利洛麦，很久以前就有啦……别看它小，实际上一株能收很多，这个啊，挂在这里是消灾祈福的……」

看到眼前狐族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老媪又开口道：

「你们呢？早就听说亚人种的跟我们不一样。」

口齿不清加上奇怪口音，让耶利娅理解起来稍有难度，但理解后，她也无从下口。

「呃……老实说我很早就离开亚人环境了，所以，我不清楚。」

「这样啊……可怜的孩子。」

说着，老媪就走近了屋子，指了指一边的板凳。

「坐吧。」

「谢谢。」

与老媪对话下来，耶利娅内心的别扭少了不少，加上壁炉的温暖，她现在还挺舒心的。

“客厅”不大，只有一张桌子，上面啥也没有，就是很普通的木色；在它靠的那面墙上还挂着个日历；里面堆有一些稻草、木柴。

壁炉……其实是灶台的热源，不过确实实用，客厅就这样与厨房融合。

老媪坐下后，看向耶利娅，似是想起什么，低下头。

「哦，瞧我这记性，竟然把衣服这件事给忘了！哎唷~」

连忙站起身，耶利娅看着她走向了右边的房间。

“十三月十四号……原来今天是这个日子啊……”

……

“不是，哪来的十三月啊？！”

耶利娅闲着也是闲着，就随手瞄了眼日历，然后就陷入了世界观破碎的阴霾中。

“十四月……十五月……十八月！”

逐渐望到头，“竟然一年有十八个月……”

目光有些呆滞，连尾巴都忘记摇了。

“不对，世界有魔法不是更加炸裂三观吗……”

眨巴眨巴眼睛，耶利娅慢慢从错愕中恢复。

片刻后，老媪便拿出件灰色长裙，裙摆那里还有用黑色布料缝出来的一个叉叉一个叉叉的栅栏样纹饰，并有花边。

「这……」

耶利娅不是不能接受穿长裙，只是被这种家庭还有这样的服装而震惊到了。

「没事，你就穿这个吧，年纪大了，有些衣服啊就穿不上啦。」

……

卧室内，老媪正在为耶利娅系上腰带。

出于耶利娅自身原因，她是先把裙子大概套好之后，才让老媪进来的。

衣服上半身是类似交领的设计，里面还有一件白色，领口带花边的衬衣。

配上耶利娅稍显稚嫩的脸庞，整体端庄的服饰一下具有了属于少女青涩的意味。

「好咯，起来吧，袖口那还要给你弄弄。」

原本长而宽大的袖口把耶利娅的小爪子完全吞没，老媪来到她面前，几下将袖口翻到手肘那儿。

「以前，还是我母亲在我成人那年亲手给我穿的呢……」

听着她叙旧，耶利娅脑子里却在想另些事情。

“在法王国那会儿，给菲娜买衣服时还给她扎过头发呢……唔，可惜我的大风衣是一去不复返了。”

回想起当时与菲娜的点滴，耶利娅感觉全身都轻飘了些许，然后又因回忆起大衣而轻叹。

“还挺喜欢的……唉，虽说是为了防止受损，但我怎么会觉得还有机会去拿的啊……”

“还是第一次和菲娜一起买的呢……淦！”

老媪见耶利娅神色一会放松，一会脸蛋拉长，仿佛长叹的样子，倒是觉得这亚人小姑娘挺可爱。

「是不喜欢，还是……」

「没事，想起来一些事情罢了。」

听罢，老媪也就不追问了，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是知道亚人在北方活得多不容易，估计是些伤心是吧，她这么想。

「这就穿好了，出去走走吧~」

眯起眼睛点点头，老媪笑着跟耶利娅提议。

十三月的风啊，吹黄了田地，吹来了果实，也吹起了少女灰色的裙摆。

极目远眺，灰白的天空与漆黑大地交汇，或树、或山、或草、或房，给交汇处添上无规则的纹路。

她就那样“啪！”的一声，推开房门，信步踏在门前石板上。

狐耳颤动，她摆起双臂，悠哉游哉，荡着的袖口随她舞动。

屋内柔和的光照耀着，给她白发增上橘黄色的柔和。

那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小虎牙也在她期许与高兴的脸蛋上显现。

外表最为成熟的两人在储物间收拾着，男人卖力地清扫地面，女人细心地用魔法禅去灰尘。

内在最为年长的赫拉扒拉在院子门口，依靠着法杖遥望天边。

而前方，黑发的猫族少女正看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明亮，小嘴不禁微张。

得到这个结果，狐娘小手一挥，叉在腰间，嘴角一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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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有急事禀报！」

「嗯，说吧。」

橘光充满着这间屋子，米白色的墙纸，镶有金银的柜子与画框，预示着此房的所有者身份不小。

「卡嘉德伊进宫了，带着他的武器一起！」

「博鲁库尔让他进的？」

黑发男子摆弄起他脸庞两边垂到下巴的自然卷鬓发，没有正眼去看手下，刀削般的面孔上演绎着何为随意。

「是！线人看到他在门口待了会后，博鲁库尔就出来迎接他了。」

「嗯。」

男子睁大一下双眼，又挑了挑眉毛，无所谓地点着头。

「那就好，说说领地那战况怎么样了吧。」

「根据线人最新传来的消息，叛乱者已全部剿灭。」

听完后，男子才终于从座椅上起身，顺便用手撩了下头发。

「传令，搜查每家每户，发现与造反者有关的，全·部·诛·杀。」

说罢，就一个潇洒转身，背后的蓝色披风也因此飘动。

「呃……」

「作为王国的大公，帮国王平平乱，斩草除根，挺好的吧？」

背对着手下，拉昂大公竖起左手。

「是！属下这就去通知。」

但放下手，摸着下巴的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禁军确实没向外反击吧？还有王国现在活了几个贵族？」

「没有！全都窝在王宫里。」

下属刚要走，听到拉昂的声音，身子一下又定住了。

思考片刻后，下属又开口：

「目前知道还活着有截了马车回领地的勃艮第公爵；游荡在王都的理查德公爵；两个大公；一开始就跑路的洛林伯爵。其他的不是在前线抽不出空的侯爵，就是压根不配出席的贵族。」

「嗯，没事了，去吧。」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拉昂慢悠悠站到镜子面前，整理起衣着。

摆正脖子前的领结，调整腰带，再三翻好袖口，他这才后退一步。

「去见法王国的人，还是得庄重些啊。」

自言自语间，拉昂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帽子，顶在头上，又从一旁拿来手杖挂在腰间。

「嗯~这就好了。」

对自己点头，拉昂挺起胸脯，向门口走去。

「四个男人一台戏，王宫是不会太平啊。」

「那就让人民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呵。」

月光下，拉昂闭上了眼眸，嘴角翘起，显得桀骜与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