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被子上，桌子上，电脑上。
到处都是黑色的眼睛。
这些眼睛画的非常潦草，像是小孩子的简笔画，一个菱形完全涂黑，里面一颗血红色的眼球。
许辞还看见这颗眼睛里，似乎还用红色的炭笔画上了一条条血丝。
一颗眼睛，大概巴掌那么大。
而当这些眼睛全部挤在一起，几乎没有多少空隙，这就很恐怖了。
地面一颗血色的巨大眼睛，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不同。
扫一眼，让人头皮发麻。
这不是密集恐惧症，而是单纯的觉得恐怖和惊悚。
那种诡异，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就仿佛走进了另一方世界，一个由精神病人主观构成的世界。
就连坐在房子中间那颗红色眼睛上的少女都很诡异。
她貌似是有白化病，几乎纯白的头发在灯光下稍稍泛着淡黄色，皮肤都和正常人的不同，偏向于苍白，如果再稍稍带着些铁青色，那就和白清秋这只厉鬼的皮肤没什么区别了。
她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身子瘦弱。
盘跪在中间，紧紧闭着眼睛，还把自己的眼皮上也画上了一双假眼，表情痛苦不堪。
如此恐怖的场景，她居然没有在里面看见鬼魂。
就连一缕怨念都不存在，干干净净。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
许辞退后半步。
她现在能肯定，这绝对是厉鬼作祟。
还不是一般的厉鬼。
她曾经也遇见过类似的情况。
说是小姑娘精神有问题，她是不信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苏蓉和苏月不会在外面说这些，而是直接冲进去。
从她们的话里能听出来，苏月确实有些问题，最大可能是抑郁症这类病，发作时间暂时无法确定。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应该就是最近两年以内。
平时的状态应该还行。
这两天开始不吃不喝，今早还把碗给摔了，这才导致苏蓉和苏月过来查看。
问题也在这。
如果她这两天才被厉鬼缠身，那自己和白清秋不可能感觉不到。
厉鬼的气息，不是一堵墙就能隔绝的。
也正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鬼魂怨念，所以她听到苏秋在哭才没去管。
而现在能确定了。
还真就是她专业领域范围内。
“你......”苏月站在一边，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别说话，等会我先进去问问秋儿，等我出来的时候，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许辞比了个“嘘”的手势，压低着声音开口道。
苏月点点头，嗯了一声。
也不知怎么的。
许辞来了以后，她就感觉放心了许多。
好像，只要有她在身边，任何事情都能解决。
秋儿的病，也会好转起来。
以前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过。
在她眼里，苏婉卿就是个盲女，动不动就要熬点中药喝。
在她身上，又怎么会有安心感呢。
对此，也只能安慰自己，是上次被她救了一命，所以才会这样想的。
没一会时间，苏蓉就拿着钥匙快步走了过来。
“婉卿，进去以后，如果她情绪不对，先顺着她来，安稳住她以后再说话，对了，在她那里，千万不能提你们父亲，最好是聊一些我们家里的生活，和她谈谈心。”苏蓉嘱咐了一句。
“我现在打开门，你进去。也别有太大的压力，尽力而为便可。”
苏蓉这时听到了老太太上楼的声音，心里一急，赶忙将卧室的门打开，眼神示意许辞赶紧去。
老太太和许辞的关系一向不好。
这里面，多是老太太自己找茬。
她年纪大了退休了，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更别说她之前也是这样嘴碎。
年轻时候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
也就是老头子，脾气好，老实人，有点背景，运气好做生意发了财。
老太太呢，年轻时姿色的确相当不错。
不然，真走不到一起去。
像是苏秋这个情况。
医院都已经明确诊断过了，是抑郁症。
结果回家，老太太还撇嘴呢。
来一句，
“咋，家里挣的钱不够你花啊，你平时少花钱了吗，小丫头片子一个才多大年纪啊，还抑郁症呢，糊弄谁呢，照我看，就是不想上学。”
“你爱上不上，以后没本事你嫁给那些种地的跑外卖的，活该你受罪，我看谁能看得上你一个没文化没本事的病秧子。”
老太太重男轻女。
她也只生了一个女儿。
看不惯这个，也看不惯那个。
家里三个外孙女，没一个能入她眼的。
老大，是个瞎子。
老二，是个叛逆女。
老三，是个白化病加抑郁症。
在她眼里，都是白花钱的赔本买卖。
许辞在老太太上楼之前快步走进了房间里。
刚一进来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
有点像是死人身上那种腐朽的味道。
她能确定，苏秋没死。
这个味道又是从哪来的？
还是说苏秋之前接触过什么东西。
房间光线昏暗。
拉着窗帘，唯一的光源只有床头柜上那个小巧的床头灯。
这就导致许辞进入以后，在这昏暗的房间内，仿佛这无数只眼睛活了过来。
全部都在死死地盯着她。
这无数道视线之中。
许辞真的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且能肯定，这是苏秋之外的另个一双眼睛。
许辞步伐一顿。
这屋里，
还有另一个人！
它就藏在这个屋子里的某个角落。
也许是屋子里这么多的眼睛的其中一双。
它在盯着自己，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蛰伏在黑暗里，像是一条毒蛇。
“是谁？”
这时，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道软糯嗓音，很虚弱。
让人下意识地觉得，这就是苏秋的声音。
很符合她的外表。
激起人内心的保护欲。
犹如一只弱小的幼兽。
许辞背靠着木门，没有回答。
眼罩下，双眼眯起。
手，已经探向了门把手。
然而，却摸到了一团冰冷滑腻的东西，像是一颗眼球。
果然和她所想的那样，门把手以及被什么东西给糊住了。
那个东西，不希望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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