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旭下山之后没多久,今天的事情,便就一个接一个地在宗门内部传开了:
“柳旭真的就这样放弃了?不会吧?”
“不是早就和你们说过了,那两人不可能会有结果的。虽然旭子哥这一年来进步了不少,但修仙是看天赋的。他们两人今后的地位差距,肯定还会越来越大。”
“说到这个,我刚刚还在路上见到旭子哥了。听他的笑声有些发癫,我就没敢靠近,原来还发生了这种事……”
“这不是废话。换你就这样失恋了,你不疯啊?”
“可惜了。现实终究是骨感的。”
“……。”
没几天时间,柳旭放弃追求叶语墨的消息,就在整个宗门上下传开了。
自天玄宗建宗以来,还从来没有哪位外门弟子身上出现过这么高的讨论度。
不过,对于这个消息,全宗上下,只有一个人还完全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就是圣女叶语墨本人。
这几天来,她的生活并未出现什么太大的变化。除去吃饭及睡觉的时间,余下的几乎都是在修炼。
但没了柳旭之后,终究还是有点不一样。毕竟她本人一直都是个纯粹的修炼狂魔,并没有打扮的习惯,自从柳旭这些天没来之后,她便再度回归了先前那种不修边幅的状态里。
尽管叶语墨也有些奇怪柳旭这些天来为什么没来,但作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修炼狂魔,这点小事根本就不会让她多想。
在结束了一天的修炼之后,叶语墨再度返回了自己的住处。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听见自己的房门前响起了敲门声。
虽说并没有什么依据,但叶语墨却立即下意识地将那敲门的人当成了柳旭,便随手理了一下自己垂在胸前的那几缕长发,叹了口气:
“……你又来了。”
她下意识地起身去开了门。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外的气息显然与柳旭有所不同。
因此,当她见到门外的那人时,原本波澜不惊的神情,难免怔了那么一下:
“……雨晴姐?”
出现在叶语墨面前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柳旭,而是目前正在代理宗主职务的内门长老何雨晴。
见状,叶语墨的表情不免有些呆滞,但转瞬间就再度恢复了原状。
至少,在何长老的面前,她并不想露出太多破绽。
这一微小的表情变化, 身为内门长老的何雨晴不可能察觉不到,自然也就一眼看穿了她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不过,何雨晴却并未将此事当场点破。只是同以往一样,掂了掂手中的竹篮,笑着开口道:
“现在有空吗?应该没打扰到你的修行时间吧?”
虽说有些猝不及防,但马上就反应过来状况的叶语墨,当即摇了摇头:
“不……没有的事……”
自从进入天玄宗以来,与她接触最频繁的人,除了柳旭之外,便是何雨晴了。
由于宗主长年在外云游,身为天玄宗资历最高的内门长老之一的何雨晴,不仅兼职着代理宗主的工作,还承担着教导宗门圣女叶语墨的任务,算得上是半个师傅。
何雨晴带来的竹篮中所装的,是她提前准备好的茶叶及点心。平常,她都是这样来慰问叶语墨的。
也只有在这样类似于茶话会的环节,叶语墨才会敞开些许心扉,吐露自己的真心话。
“最近修炼的情况怎么样?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
叶语墨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见叶语墨这样,何雨晴更确定自己先前的判断没错了。
今天的叶语墨,肯定是有什么心事。
尽管看出来了这点,但何雨晴并不打算追问下去。这几年以来的相处,让两人之间的感情如亲姐妹一般深厚。为此,何雨晴便打算装作没看到这一幕。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随时将自己的心事吐露出来的。有些事情若是去强求了,反而可能会适得其反。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了,记得要及时说出来。两个人一起解决,总比自己一个人硬撑要好得多。”
“……嗯。”
叶语墨依旧少言寡语。只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说起来,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柳旭了。”
何雨晴愣了一下。
那反应,就好像是没想到叶语墨会问出这个问题似的。但她随即就做出了回应:
“放心吧。我已经把你的意思转达过去了。”
“这……什么意思?”
听闻此话, 叶语墨的瞳孔稍微缩了缩。而何雨晴却只是微微抿了一口茶水:
“放心吧。今后他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
“……?不会再来……?为什么?”
此时此刻,叶语墨的脸上几乎写满了疑惑。
当然了。这些天以来,她都一直在与外界隔绝的地方修炼,自然是从来没听说过这回事。
何雨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随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告诉他了,你们两个不合适。是他自己说他以后不会再来的。”
“……。”
一时间,叶语墨没作声,也没做出什么动作。
因为她知道,柳旭曾经被其他长老劝退过许多次,但往往间隔不到一两天便又跑回来了。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何雨晴最开始所说的那句话。
……什么叫做“把我的意思转达过去了?”
很显然。叶语墨现在有点生气。大概是因为对何雨晴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有些不满吧。
叶语墨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以把自己心中的不满情绪给压制下去。随后,这才心平气和地开口了:
“……雨晴姐,你说……这是我的意思?”
“我当然没有这么当面告诉他,只是对他讲道理罢了。”何雨晴摇了摇头:“而且,把他赶走,不也是你的意愿吗?”
叶语墨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可我从没说过要你把他赶走……”
见叶语墨一副拒不承认的模样,即便是何雨晴,也不由得将眉头皱起了半分:
“你上个星期答应过我的话,难道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上个星期?
……上个星期?
叶语墨坐在那里,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不记得这些天以来到底什么时候与何雨晴见过面。
按理来说,这半个月以来,她都呆在修炼秘境里面半步未出。别说和其他人说话了,就连一个像样的人影都没见到过。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叶语墨摇了摇头,并随即否定道。
“就在静心湖旁边,你自己亲口对我说的,让我把他给赶走。”何雨晴皱起的眉头依旧未松。
被这么一说,叶语墨的表情更迷茫了。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去过静心湖。而且,就算是去过,也断然不可能会在那边遇见何雨晴才对。
根本不可能会有这种事……
但是,无论怎么看,何雨晴的那番态度都不像是在说谎……
“……我没说过这种话。”
叶语墨有些固执地回应道。
见叶语墨这种反应,何雨晴总觉得哪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
她上一次和叶语墨见面的时候,叶语墨明明就语气坚决地告诉她,自己对柳旭并不感兴趣,两人之间也不合适,希望自己能把柳旭给赶走。
怎么到了这时候,又突然变卦了?
……。
思索了一番之后,何雨晴猜测,叶语墨很有可能是当时与柳旭闹了什么矛盾,这才临时对自己说了些气话。
但无论如何,让两人分开的决策,仍然是对的。
想到这里,何雨晴叹了口气:
“语墨。你要知道,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没有后悔的余地。”
“可是我没有……”
叶语墨刚还想说些什么,就再度被何雨晴给噎了回去: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但我真的没说过……”叶语墨的声音越来越小。
尽管她确信自己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出过门,但大概是因为何雨晴的态度有些严厉,她还是把那些反驳的话都咽了回去。
然而,何雨晴的语气,却要变得比刚才还要严肃了:
“那你希望怎么样?你是打算和一个当了十年外门的人在一起么?就算我当作没有看见,等到宗主师姐回来以后,你觉得她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
“……。”
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方才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咄咄逼人,何雨晴稍稍沉默了一下之后,便赶紧换了另一种较为温和的说法:
“刚才那些话,虽然是事实,但并非出自于我的本意。老实说,我也希望你能够遇到一个愿意接纳你的人,不过,只有现在,你必须放手。他的修为无法与你相匹配。若是你擅自就决定和他在一起,以后他就会变成你最大的弱点。你不可能一辈子都……”
“够了。雨晴姐。不用再说了。”
到了这时候,叶语墨终于是打断了何雨晴:
“雨晴姐想表达的意思,我都懂。请您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