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有些心灰意冷地蹲下身,观察起咽喉受伤的村民,他惊喜的发现,那青年虽然出招凶狠,却只是在村民脖颈处留下一道细细的疤痕,并没有将人当场杀死。
而坐在沙发的安格斯当然知道,刚才那掠过喉咙的一剑并不致命,那声大叫是因为救赎之罪掠过喉咙,给他传去剧烈疼痛,以致其昏厥。
镇长这幅万念俱灰的模样,却没有告诉警戒队,也没有向骑士团求救,那肯定有着什么把柄抓在使者手上。
安格斯感知力很强,敏锐地察觉楼梯上还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一个呼吸节奏稳定,吸气量较大,应该是位成年人。
还有个呼吸节奏不规律,幅度很小,是个小孩。
思索一会后,他玩味似地开口:“你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问话,镇长按住村民伤口的手猛地一抖,他声音嘶哑地回道:“使者大人,您能放过她们两个吗?”
安格斯将长剑放在沙发旁,笑意盈盈地冲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喊话:“楼上两位,快下来吧。”
只见楼梯口慢慢探出一个女人的脸。这女人面色苍白,身形瘦削,面颊与眼眶凹陷,显然是这段时间受苦令其暴瘦导致。
她往楼下张望一会,看到一位黑发青年微笑向她招手,过了好久,才怯生生问道:“您...您是神使大人吗?”
安格斯打量着楼梯口的女人,半真半假地回道:“我是使者,快下来吧,我有事情和你们商量。”
女人犹豫许久,一直看着镇长,在受到后者示意后,才提着一盏油灯,缓缓下了楼。
这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性,虽然惊吓过度,却还是有着姣好的面容,头发略显散乱,仍有一股另类魅力。
而下来时,怀里还有一个小男孩紧紧抓住她的衣领,缩在怀里,看起来应该是镇长的妻子与小孩。
“这位是我的爱人,戴娜,她怀里的是我三岁的孩子,罗伊。”镇长已经包扎好伤员,转过头对着安格斯悲哀地一笑:“我们按照使者的意思,全家都来到明斯利郡。”
“不错,你是个虔诚的信徒。”
安格斯脑子极速转动,此时节奏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也能明白为何镇长不敢告密,看着这女人小孩这幅模样,肯定中了某种诅咒。
“我是疯狂无垠者,和劫火之主使者有仇。”安格斯真假参半的开始胡诌:“来这里的村民,他们家人也获得了神的恩赐,就像你妻子那样,对吧?”
镇长恭敬地点头,将妻儿护在身后,回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你将明天会面使者的地点,暗号详细地告诉我。”安格斯对镇长妻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可以保证,事后会想办法带走你妻儿以及村民们体内的恩赐。”
这次的突**况,比起加纳领地有过之而无不及,隐藏于暗处的势力都在密谋着什么,巴顿说的那位大人,亡魂珠,以及现在的破坏神使者。
既然水深,王八们都藏在洞里,自己在暗,敌人在明,那安格斯不介意将这水搅得更浑一点,阿克修斯的真理之怒军团离这不过半天路程,想必是因为强大机动兵团的威慑,这群龌龊的邪教徒才不敢光明正大的出面,现在,他就是想丢个诱饵出去。
“明晚八点,在行政中心,郡长办公室见面。”镇长小心地递过一串黑色链子。
安格斯上前接过,仔细打量着。
这是由黑铁铸造而成的项链,名为破碎之链,上面悬挂着一把小型的黑色短剑,剑柄处雕刻有劫火之主的符文。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记住,我是疯狂无垠者。”
终于,安格斯离开房间,他拿起项链,小心地用终结之力包裹住,塞到胸口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镇长看见这可怕的黑发青年离开房间,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戴娜看到连忙上前架住,两人靠在一起又哭了会,随即房间陷入沉寂。
过了好一会,安格斯从屋子外黑暗中走出来,确定这家伙真的不告密,而是上楼睡觉后,才小心翼翼地往马修的房子走去。
城里的温度到晚上逐渐降低,仰天往上看,此刻漫天星辰,,散发着浅浅清辉,勾勒地整个天空,都如蒙上一层银色轻纱。
即便星辰如此璀璨,可明斯利郡内隐藏的黑暗,却是那些星辰永远都无法照亮的。
-------
马修大院里,还隐约有病人难捱的叫苦声,此时夜里近十一点,两个小家伙应该入睡了吧。
安格斯站在门口,久久没有推门进去。
马修虽在白天说,这个房间很简陋,收拾的很差,希望三位使者不要介意,但平心而论,这地方比狭窄的马车空间,以及夏尔城堡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安格斯看到房间里面还灯火通明着,感到身上的重担是如此之大,不单单是亚兰多人民的生命安全,还有邪教徒以及那位在炼制亡魂珠的男人。
停在门口的老师忽然听到学生的交谈声。
“这个词的意思是...喜欢,这个词的是...讨厌。”
声音亲和,应该是小伊莎。
“你...没有搞反吧。”
是莉亚略带疑惑的声音。
“哪有啊,我教你认字,写字,怎么会误导你!”
“万一,你想让我...在安格斯面前出丑。”
“你!!!”
安格斯微微一笑,长长呼出一口气。
也许,自己太过紧张了吧,总觉得两个小家伙帮不上忙。
一个很蠢,一个很坏。
他一直在整理自己纷繁的记忆,活的实在太久,记忆实在太过纷乱,很多事情都要切实地摆在面前他才能想起。
安格斯觉得自己忘掉什么重要事情,实在是想不明白,有人做亡魂珠干什么,也不明白为何这里邪教徒要在一个月后进行祭奠仪式。
他本就是个冷静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寻到最优的结果。然而,从血色墓地出来后,他的心境明显有了变化,尤其是经历长途跋涉的旅行,以及加纳领地连翻事故。
没错,老师很累,他感到累了。
然而此时听到学生的争吵声,却使得心情沉寂下来。
他心里暗自思索着,明晚的约会很重要,带她们去见见世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