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颠簸，车子陷入了泥地里。男人咒骂了几声，打了几次才打着火，他看了眼后排的我。
“一会儿我说话就行，你别出声。”
我点了点头。
车子在泥地里发出了嗡嗡的引擎声，我听到了车载广播的声音——里面似乎在唱着一首东煌帝国的老歌。又开了好久，我在后座已经快要睡着了，恍惚间，我感觉到车停了下来。
我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发现有人正在敲车窗。男人摇下了车窗，一个留着长胡子的士兵靠了过来。
“编号？”
“421205667。”
男人熟练地把证件递了出去，士兵接过证件，翻开看了几眼。
“出去干什么了？”
“业绩任务。”
他瞟了眼后座的我。
“后面那个人是？”
“她就是任务。”
士兵哈哈大笑起来，“你当我是傻瓜？”
男人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士兵笑了几声后，看见他这样，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你是说……上头就是这么要的？”
“不该打听的事儿少打听。”
士兵耸了耸肩，“他们玩的倒是挺花。”说罢，他把证件递了回来，挥手示意前面放行。
男人收起了证件，摇起车窗，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他打开了雨刷，但是仍然刷不干净车窗上的水珠。
“这车真是上年头了……”他无奈地拍了几下方向盘，“还是靠魔力驱动的，时不时就要卡一下，我的好多同事早就换上燃油车了。”
“为什么不换呢，是不想吗？”
“……是没钱啊。”
我们开进了城区，按照男人的说法，这里是高唐帝国目前能控制的最西边的城市——丹西。教国的军队暂时还没打到这里，他平时在这里上班，虽然待遇不好，但是好在收入也不是很高，生活也就得过且过了。
“城市看起来很新啊。”我看向窗外，说道，“完全不像一个西部边境城市的样子。”
“这几年才盖起来的。”男人说，“我们国家搞基建还是很有一手的。”
“但是路上看起来没什么人，店铺也没几家。”
“本来这地方就偏僻，再加上受到打仗的影响，这里住的人更少了。”男人说，“现在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初级职员。”
“可我刚才看见还有士兵在那里。”
“士兵的等级和我们一样划分的。”
路面上很黑，连基本的照明都没有，男人被迫打开了车灯，看得出他想省点车费的。
“……暴雨接连袭击西部各省区……我台……要始终坚定不移地贯彻我国的指导思想，贯彻落实实际措施，抓住关键项目，瞄准时机，更多地，更快地，更全面地打赢雨水保卫战，为……”
男人关掉了广播。
“最近下雨确实频繁过头了，明明不是雨季，却能下这么大的雨，天天出行麻烦死了。”男人抱怨道，“听说是受什么气候变暖影响，全球厄尔尼诺现象加剧，导致我们这里天天下雨。”
“……是啊。”
其实我知道的，这根本不是什么气候问题，这是一个魔法问题。是【狂潮】，这个世界已经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混乱了，【狂潮】就快要来了。
我想起了曾经和伊里奇有一次对话。
“【狂潮】来之前，会有预警吗？”他问我。
“有没有预警不都无所谓嘛，反正都逃不掉。”
“那我们至少也得知道敌人的底细吗。”
我看了眼他，“有倒是有，只是很笼统，我也没有见过，目前只是理论。”
“你说说看。”
“第一阶段，由于可使用魔力的减少，人们的各种行为会变得越来越抽象，各种后现代主义艺术频出，虚无主义，解构主义横行，娱乐至上，神圣的东西被踩在脚下，大家能围着一只蚂蚁看一天。这种情况下，逻辑的错误不可避免地会发生，这就是【狂潮】出现的前兆。”
“之后呢？”
“也就是我们世界现在这样了。各种更为奇怪的事情会发现，像是什么男人变成女人，时间穿越者，各种违背常理的事情会变得稀疏平常，且降雨一定会增多，因为【狂潮】的影响进一步加强了，全世界的生态都会受到影响，粮食减产，冰川融化，各国之间爆发战争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那再之后呢？”
“不知道了，剩下的一点数据都没有，我怎么知道啊。”我翻了个白眼。
有人叫了我一声，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们到了。”
男人打开伞，拉开车门，扶我下车。我环顾四周，男人把车停在了马路旁边，他给我打着伞，带我走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子里。走了一会儿后，他在一扇门前停下，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我平时就住在这儿，进来吧。”
还没进门，我就闻到了一股阴湿的臭味，屋里的光线很不好，我走进去，这是一个大概只有四十多平的公寓，被仔细地划分成了两个卧室，一间厕所一间厨房。洗衣盆堆积在过道上，厨房对面就是厕所，卧室里面满当当地塞满了家具，床和窗户间还拉了一条线，线上挂着晾晒的衣服。
“不好意思啊，平时一个人住，不怎么讲究。”
“没关系。”
男人勉强在地板上收拾出了一块儿地，他家的地板很是简陋，只是简单用一层壁纸贴了上去，有些开口的地方甚至能看见泥土。他把毯子扔到地上，摊开坐下。
“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他说，“你那会儿说的，能帮我见到我们国家的神明，这件事儿，真的？”
我在毯子上坐下，点了点头。
他不可置信地笑了起来，“假的吧！”
“你要是不信我的话，为什么还带我回来。”
他看了我一眼，不说话。
我大概也明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不用想都知道，他是馋我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