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仙苗集会,将不少大宗门都吸引而来了。
这几日,无数的仙舟落在了雁阳城的城外,似乎是等待着什么契机。
很自然地,也有不下十家宗门的代表在千鹤门门前落下了自己的仙舟,进入山门拜访。
令白秋墨颇有些意外地,竟然有几个宗门之人是步行上了山。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千鹤门是个小宗门来着的?
叶冰莹自然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几天每天的深夜,她回到住所,都会和他吐槽,“宗主就连这种时候都不回来”之类的事情。
夜晚是她唯一的休息时间,毕竟不会有修仙者不体面到深夜去找别家宗门的代理宗主谈事情。
即使夜晚对于修仙者来说与白昼没有什么差别,但这是源自于人类血脉之中的自觉。
已然是子时,叶冰莹拖着疲惫的心,打开了房子的大门。
蹑手蹑脚地,燃起了灵火。
她不想打扰师弟的修炼。
“大师兄,你回来了啊。”
白秋墨拉开房门,有些疲惫地走出了房门。
“师弟,这个时候还不去修炼吗?”
娥眉微蹙,她有些不满地问道。
这种时候,抓紧修炼提升自己才是要事才对,师弟不好好稳固自己的境界的话...
白秋墨拉开房门,露出了房间之中堆积如山的卷轴。
叶冰莹看着它们,眼中露出了几分震惊。
“这些是...?”
白秋墨点了点头。
“嗯,都是阵纹。”
不同组的阵纹叠加,可以在顷刻之间组成一个完美的阵法。
这也是他这些天一直在忙碌的事情。
见大师兄没有回答什么,他便拉上了那扇门,继续开始勾勒着阵纹。
叶冰莹呆呆地看着门内的青光不断,心中,一个问题突然浮起。
“白师弟上一次这样拼命,大概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是在秘境之中试图救下她的那回吧。
那时的白秋墨尚是一位沉默而又颇有些自骄的少年。
秘境的第三日,他们在一处湖泊旁扎了帐篷,在那里休息。
那时大家正在分发一些自保的物资。
但宗门女子众多,面对不甚熟悉的男弟子,众女都不敢靠近。
剩下的在场唯一一个与他接触也无所谓的人,也就是她,自然就成了与他搭讪的最好人选。
寂静的湖之旁,白秋墨举起横笛,轻轻地吹奏着。
寂静之曲之中,带有几分自然的道意,与几分少年自然的朝气。
他身处之地,与那些宗门之中的女弟子交流之处,仿佛天然地是两个世界。
他在仙界,她们在人间。
不过这仙并非遗世而独立,却带着无所不破的傲气。
她的眼中出现了几分好奇,手中抓着要派给他的符,一点点地缓缓走近。
站在他身前,她并没有唤他的名字,而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凭空降临的师父送来的弟子。
真是...
她久违地拾回了那种对男子的向往。
并非是多么强大的修为,而是气场。
那种即使不被俗世认可,也无所谓的潇洒之感,在少年的一举一动上体现着。
闪耀在她心中。
平日的她,为了安抚这些师妹们,也或是管理她们,根本不敢暴露出任何自己的心情与态度。
那样的潇洒,飘逸,是她在梦中才会拥有的场景吧。
“哦?这不是叶师姐吗?怎么突然,有这样的雅兴,来听我吹这笛子?”
尚未等她开口,少年先放下了笛子,转过身来,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不可以吗?”她下意识地反问道。
很快,意识到自己人设在无意之间破了的她,有些尴尬地看着他。
“没想到大师姐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啊。”
白秋墨取笑道。
她很快恢复了平日应有的神态,将那尴尬之色尽数从面庞之上驱逐。
“咳咳,来,这是宗门派发的符,在秘境之中应急用的,你带上它吧。”
将手中的符递出,她摆出一副公事公办地模样,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毕竟,身后还有着不少的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嗯,看来宗门内有不少弟子喜欢她这位二师弟呢。
没想到白秋墨却语出惊人。
“这符,留给宗门内那些不需要的人便是。我自保的手段多的是,无需向宗门索要些什么。”
她不是很明白他的反应。
只是她从他眼中,看得出某些奇怪的东西。
那算是高傲吗?
但却又有几分渴望?
真是奇怪啊...
她尚未询问,白秋墨却又自己解释了起来。
“毕竟我可是...自然也就有着几分责任。”
她能清楚地察觉到,有不知名的存在抹去了他话语之中的三个字。
天空之中甚至有什么东西在作响。
他自己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挠了挠头。
“原来如此。”
她有些忌惮地准备将话题移开。
没想到这师弟却再次语出惊人。
“叶师姐这般好奇的眼神,可还真是可爱呢~”
“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可爱——”
她有些慌乱地回应着。
“难道不是吗?啊,叶师姐没有发现自己那可爱的一面,这是何等悲哀的事情啊?”
白秋墨装作一副悲痛的样子调笑着她。
出于多年身为大师姐的灵敏,她很轻松地就捕捉到了身后众人的目光。
有人...似乎是在愤恨地望着她。
是那些喜欢这位师弟的人吗?
她习惯性地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
“不,白师弟,话什么的还是不要乱说好了。”
她不能引起宗门内同门的嫉妒才是。
白秋墨愣了愣,露出了几分笑意,小声评价道。
“嗯,叶师姐为了维护同门而故作此番姿态的样子也是相当可爱呢~”
若是旁人,她大概直接就大喊一声“登徒子”,拔剑将他砍了的。
可面对他,她不知为何,却完全硬气不起来。
“这样啊。”
想要严肃起来的声音莫名地软了下去。
白师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嗯,这样坦率的样子不是很不错嘛?为何又要像之前那样佯怒呢?”
她总算是明白了。
她是绝对搞不定这个师弟的了。
将符纸收起,她给出了此生的第一个白眼,回到了那群女弟子的中央,想要与她们聊些修炼相关的事。
可不少人却只是不断追问着她“是不是喜欢白师弟”之类的话语。
回了回神,她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唔...在师弟房门口想这种事情,她是不是脑袋犯傻了啊?
跳到了自己的床上,她将自己埋入被子之中,又将盖住脑袋的部分掀起。
思绪再起。
那样算是闪闪发光的师弟,究竟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是那个时候吧?
为她赋予男人身份的那个东西,那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