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过沉迷重音少年的演奏，连做好登台准备的时间也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度过。
而现在，就是他们这支临时乐队上场的时候。
握着贝斯的手在颤抖，外面的观众已经开始催促。
“走吧。”
这么短的时间，苏易羽也没有办法，只能拍他的肩膀。
干巴巴的语言粗暴地推动林渊走出后台，来到舞台之中。
他不是主唱，所以不用站中心位，即便有观众先行离开，剩下的视线也非常扎眼。
疑惑，烦躁、甚至还有不屑，正因为人少他才能看得一清二楚。
简单自我介绍后，演奏开始。
苏易羽等人都已经开始弹奏手中的乐器，而林渊却还在发愣，后知后觉地跟上来。
曲子从一开始就出现错误，贝斯的存在感再怎么低，少了它的配合也无法好好演奏。
到头来，还需要另外三人故意放慢节奏，让林渊追上脚步。
明明只是动手，却让他丧失了大部分的体力，感到头晕目眩。
“这演的是什么啊？”
“好烂，我走了。”
“本来就是来看译之郎的。”
稀烂的配合，生疏的手法，再加上临时找的队友，合起来就变成了这样一场难以形容的演奏。
感到不满而离开的观众越来越多，没有一个人的眼神带着光。
林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个舞台上。
是为了给人看笑话？还是展现自己的不自量力？
处刑般的曲子奏完，整个Live House都陷入寂默。
鼓手和键盘手互相对视，他们心里很清楚这场演出的糟糕程度，说不出话来。
台下张译之双臂环抱，面无表情。
毫无疑问，是他们输了。
林渊看不到苏易羽的表情，但她的肩膀萎靡无力，身形也不像平时那般坚挺。
“都是我的错……”
林渊闭上眼，想好待会要怎么向她道歉。
如果她再找一名乐队成员代替他，结果是不是会好点？
“这就结束了？”
“好无趣。”
“回家吃饭去了。”
剩余的观众也陆续动身，他们向着大门走去。
林渊想挽留，但靠这双连贝斯都弹不好的手根本做不到。
张译之叹了口气，也要起身，忽然停住。
吉他的高音响彻仲夏夜馆，其刺耳程度令人发指，不得不让人把目光再次放到舞台上。
苏易羽丢掉拨片，葱白的手指在吉他弦间飞舞。
一首新的曲子，而且都是他们听过的曲子。
不管是还未离开的观众，还是张译之，眼神都带着不可思议的光。
熟悉的调调，那是重音少年演奏过的歌曲，而且还是成名曲——《我喜欢你》。
鼓手和键盘手最先反应过来，配合少女的吉他继续弹奏。
而林渊的贝斯，依旧是最晚的那一个。
不过这次不一样，因为这首曲子贝斯就是最晚插入的！
他拥有足够的时间等待。
而在这期间，林渊甚至能调整自己的站位，望向少女的脸。
对方也配合地转头，布满细汗的脸上，带着极具冲劲表情。先前的失败早已是过眼云烟，她再次向台下的敌人发起挑战。
那不是微笑，而是狂笑，放纵的笑容。
这不合规矩，却很有她的行事风格。
就是因为这个表情，林渊再次感受到了当初进行音乐活动的感觉。
对呀，音乐就是让人笑的。既然这样，那就笑着把这首曲子奏完！
找准机会，手指用力拨动金属弦，林渊带着他的武器加入战场，补完队伍最后的缺角。
献身音乐是吧，走向国际是吧，老子今天就用你自己的东西，把你从高傲的王座中拽下来！
别小瞧前·音乐人啊，我曾经可是拥有十万粉！
或许是因为他们演奏的曲子太过张扬，原本打算离场的观众都停下脚步，甚至还会重新找个位置坐下。
同样的曲子他们听过好多次了，但这种风格却还是第一次。
音乐具有感染力，当他们驻足观望时，就已经无法逃离。
先是略有兴趣，然后是感觉蛮有意思，最后是非常好听。音乐就是这样一步步将人攻陷，将情绪转化为呐喊助威的动作和欢呼。
林渊还在发力，继续发力，直到曲子结束的瞬间才醒悟。
手指痛得要死，喉咙也快冒烟了。
观众也十分配合地献上掌声与赞叹，虽然人数不到原来的一半，留下来的人都是他们的支持者。
局势逆转了。
在欢呼之中，临时乐队退回休息室。
将借来的贝斯放好，林渊瘫倒在沙发上，连找水喝的力气也没有。
“wc，爽翻了。”鼓手又靠上来，“一开始只以为那姑娘是同道中人，没想到小兄弟你也深藏不露啊。”
“你过誉了……”
“你没看到张译之的表情吧？脸都绿了！”
“是吗？”
当时林渊什么都看不清，哪有心思去观察他的表情。
“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啊。”
鼓手丢下这句话，就先一步离开了休息室。
一起？算了吧，我还是……
林渊还在无声吐槽，肩膀就碰上另外一人的身体，汗味和香水味混合钻入他的鼻孔。
“表现得真不错，啊~~太棒啦！”
“这里可是公众场合，别发出奇怪的声音。”
“是吗？你害羞了？”
瞥了一眼脸颊潮红的苏易羽，林渊懒得去反驳到底是谁脸红。
现在他很累，只想休息，如果没有身边的少女，恐怕会把沙发当成床。
她直到这时也在支撑着他。
“谢谢。”
“谢什么，我是会长，也是你的学姐，帮助你不是应该的？”
“原来你是责任感这么重的人……”
林渊发现自己对她的误会稀释不少，将对自己的特殊照顾看成是长辈的担忧，可以解释得通。
真的只是这样吗？
少女盯着他的脸庞看了好一会，没有等到什么，眼神闪过一丝失落。
因为林渊不反抗，她调整姿势，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带着浅笑。
过了一会，休息室内又进来一个人，自然就是张译之。
“因为你们多演奏一首曲子，我被老板说教了。”
“反正你是可以应付的。”
“啧。”
张译之坐在他们对面，眯眼道：“关系真好。”
“那当然，毕竟我们都是负距离的接触过的人了。”
苏易羽说着抚摸林渊的脸颊，像是在把玩洋娃娃。
林渊不想反驳，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不过这家伙。
“玩得真大……”嘀咕一句，张译之又问道，“你们事先听过我的曲子，是有备而来的？”
“没错。”
在今天之前，苏易羽逼着林渊听完了重音少年所有的曲子，每首循环几十遍。就算林渊再怎么抵触，这些歌曲的节拍还是印入了脑海中。
就算张译之发现自己被暗算也晚了，这场比试是林渊这一方获胜。
“好吧，我愿意跟你们聊聊。”张译之说完眼神变得锐利，“不过不是在这里。”
糟糕，他要毁掉约定？
林渊身体紧绷，如果不是被苏易羽抓住，早就有动作了。
厄运光环没有反应，难道他还不打算现在动手？
张译之来到休息室门口，回望他们道：“欢乐街有一家我很喜欢的火锅店，我们去那里边吃边说。”
“说白了，你就是肚子饿嘛。”
被苏易羽的话吓得差点摔跤，张译之狼狈地把门关上，说是在外面等他们。
而林渊，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愚蠢。
刚好，他的肚子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