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了半天,状况变成了我抱着变得幼小的梦悠,一起俯视城市中的光景。

人们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边正在发生着毁灭,这样的事情。

于是,人们开始了暴乱,在人生的最后关头。他们做出的选择有着决定性的不同,有的人开始极端的行善,有的人开始极端的行恶。也有的人跪倒在地,向着平时就不怎么相信的神祈祷。

人世间的百态,在这最后的一秒,变得如此的精彩。

每个人的本性,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毁灭剥离,暴露了出来。

我和梦悠立于高高的天台上,俯望着这一切。

对于人类来说致命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只是玩具般的东西。

但同样的,人类本身,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遥远的存在了。

我曾经有过身为人类的时期,不知道梦悠是怎样。

总之,我们离地面上的人很远,不只是这几十米的高度。我们的心,离人类更加遥远。

伪装成人类一般的存在?大概是吧,梦悠希望这那样做,我不了解其中的缘由。

于是,在这毁灭之景下,咏唱着玩笑般的恋歌,俯视遭罪的人们。

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东西。

因为我与这世界的关系就是这样,砂砾与人类,是平等的关系。

这,是神性。

人性终究会向着神性迈进。

人类中的哲学家曾说,统治人类的如果是神,那该多么可悲啊。

他说的没有错误,因为人类就是充满了人性的存在,充满了从生命开端就存在着的,在不断的进化中发展着的,本能。

对与错的道德,是人类所遵循的道理,是人类赖以生存的东西,是符合人类本性的正确。

生命是一种喜欢妥协的东西,只要合理,就可以存在。人类很好的继承了生命的特点,既然人性可以满足活着的需求,稍微努力,也可以获得让心情感到愉悦的物质生活。那又何必去追求什么别的东西呢?

下方的人们,到了毁灭的最后时刻,依然做着让自己欢愉的事情。

无论是行善带来的精神满足,亦或是行恶带来的暴力的满足,又或是祈祷神灵的救赎带来的空虚的期望。

我曾经认为,这样的事情是理所当然;后来,我觉得是错误的,低级的;现在,我只觉得,这是一种现象。

作为一个世界最后的存在,我与世界的意识,俯望这如同风吹草地,行星运转,宇宙轮回一样没有意外的场景。

漫天的极光,飘摇如同丝带,见证着一位圣灵的诞生。

大地的深处,某个意识正在逐渐形成。

这是一个充满了神性的存在,必定的强大,或许祂会在这个行星上掀起波澜吧。

星星悄然的降临,与极光一道,在天空中绘出美丽的图景。

“绫,我们走吧。”

梦悠挣脱我的怀抱,跳到地上,没一会便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看来这真的只是游戏般的行为啊。

跟着梦悠,我们从吵闹的街道穿过,没有人能看见我们。忘我的做着各种事情的人们,挥霍着生命的最后一秒。

但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并不是因为他们突然悔悟。只是因为人真的越来越少了,人们化作尘埃,飞散在空气之中,掉落在地面上。

随着我们的行进,旁边已经再没有了任何人,这是走向大母神会大教堂的路。由于浓度的原因周围有生命的事物已经死绝,没有任何生机的街道,也没有了任何致病的细菌和病毒,真算是最干净的了。

有些灯光依然亮着,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独。

我和梦悠缓缓的走着,来到了已经变成废墟的大教堂。

在地下,那个新生的圣灵,还在迷迷糊糊之中。

我们来到了教堂的废墟内,这里的场景,意外的有点让我熟悉。

倒塌的废墟,与某处遥远的记忆相重叠,漫天的星星与极光也像极了那一刻。

我走到了那时所在的地方,坐在了乱石之上。

“原来是这样吗......”

“我”出生的地方,就是这样的场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分毫不差。

梦悠来到了我面前,笑着对我说道:“绫,这里,是我开始看着你的地方呢。自那之后,我便跟了你三亿四千八百九十七万五千三百六十八年。算上今年的话,又多了一年啊。”

“那我还是从刚一出生就被看着了啊。”

“但是......绫之前的事情,我还不了解呢。”

“那,以后我就慢慢告诉你吧。不过啊......这里并不是我最喜欢的氛围吧,反而可以说,是最悲伤的时候。”

“我知道的哟,所以,在这么一个悲伤的日子,我就要送绫一个美好的事情呢,那样的话,这天也就有了些开心的地方吧。”

“......虽然不是最喜欢的,但却是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啊。”

“那样也好,绫要一直深刻的记着呢......”

星空之下,极光是鲜花,圣灵是我们的见证,毁灭的空虚作为背景。

世界小姐对我说出了那句话——

“我,喜欢绫。所以,和我在一起吧。”

一切都仿佛三亿年前那般,星夜之下,诞生于此。

要是醒来的时候,就有这样一个人,能够陪着我的话。那这三亿年的旅途或许就不会那么孤单也说不定呢。

明明只是过家家般的游戏,明明梦悠我还无法信任,明明这里只是当初的拙劣模仿。

但无论如何,不可否认的是,我感到了一丝“开心”的心情。

牢不可破的心灵中“咔”的一下出现了一丝裂缝。

梦悠趁机钻了进来,构成我的存在,除了毁灭以外,多了一点点梦悠的东西。

这是要排除的,我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但却无法做到。

这样可不行呢......我苦笑着,梦悠还真是狡猾。

从源头的地方开始,我就已经被她玩弄在手心了吧。

这是决定了我毁灭世界意志的地方,在这里的话,无论我的意志再如何坚定地,总是要出现一点破绽的......

那既然如此的话,我也只能像那些人类一般,向着平时一点都不相信的神明祈祷了吧。还真是讽刺呢。

但是,我又能向谁祈祷呢?这个世界上,能与我同级的存在,也就只有面前的这个狡猾的家伙罢了。

所以,我只能向她祈祷了

“真的,不会背叛我吗?”

“不会。”

没有任何可信的理由,只是口头的一句话,但祈祷之类的,就是这样吧。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起身搂住了梦悠,相贴的唇代表了我的回答。

这么狡猾的话,还请好好的负起责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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