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段是汉白玉华表，内核却有古星空时期的沉重，广大的门庭可以容下六七十人同排，但这里只有两支队伍。

“莱茵·伦纳斯。”

一座石像用机械的声音说。石像的全身布满了诡异的符文，时而明灭，空洞的眼眶中摇曳着绿色的火焰，

从外观来看，这是古星空的神之一，

天衡，号称权御天下的君神，他的样貌被画成画像记载千秋，是北海人鱼族最为崇尚的神明，而恒阳书院用这样一尊神的样式制石像看门，无疑是对北海人鱼族的蔑视。

不过在场无人发表意见，很简单，清楚这位神原委的不会发言，不清楚的，也就不会认出这是哪位神。

天衡，人族的神，因为异血的诱惑，叛出人族，引得人族被围剿，损失惨重。

天衡，人族的耻辱之神。

“第一试炼场。”

雄厚的声音响起，身穿青白色长衫的青年踏步走入一道幻灭着淡蓝色微光的门中而后消失不见。

“维斯，第三试炼场。”

……

队伍有条不紊的行进着，而姬原此时才从人群中挤出来没多久，正和爱丽丝说着话。

这辈子也不会再挤人堆了，那种汉水味，香水味，大葱味…各种奇怪的味道混合的感觉，就像是一锅臭袜子和蔬菜垃圾的大杂烩。

满头是汗的姬原如是想着。

“攀登的道路上，果然都是拥挤的，只有抵达山巅，才能俯瞰天下，书诚不欺我。”爱丽丝心里想着，将目光放到姬原身上。

恰好和爱丽丝的目光对上，姬原怔了一下，从胸前的衣兜中拿出手帕替少女揩去额头上的汗水，

“为什么穿这件衣服呢。”他说，“会很热的啊。”

爱丽丝穿着离家前的衣服，也就是一件黑白蕾丝边的女仆装，

在姬原的强烈要求下，她也一同受试，得到了进院的资格，是可以和姬原一样的，可她偏偏要穿着这件衣服，姬原可以感受到一路上一些异样的目光，

你在玩什么play啊，渣宰。

“如果连这点也无法忍受的话，等到少主立于山巅之时，爱丽丝也不能通过拥挤的半山腰去服侍少主了。”

爱丽丝撩了一下额前乱掉的发丝说道。

姬原叹了口气，老实说他不太喜欢爱丽丝叫他少主，

从他五岁起，爱丽丝就已经陪在他的身边了，少主这个叫法，总是会让他想起家里那些泥古不化的老头子。

但说让她叫“姬原”的话，又感觉怪怪的。

姬原又叹了口气。

前面的女生眉头直跳，她对于这样的无礼家伙实在无法忍受，眼见着队伍排的快了许多，她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说：“那个，你不能去那边啊，这里是女生的队伍。”

你一个男的站在女生队伍里想干什么？没素质。

还有那个女生你穿着女仆装是玩什么羞耻play啊，不检点。

好像还挺好看？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爱丽丝。

爱丽丝白了她一眼。

姬原原地石化，尴尬的道歉后拔腿就往另一端跑，忽然他在队伍的末尾看到了一抹鲜艳的红色，

那时一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女孩，扎着侧边的双马尾，长发在移步后微微摇晃，在暗色调的门场中如一团跳动的火焰。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头发是后天染的吗，好像也有金色的头发，红色也不奇怪吧。

姬原迟疑了一下，走向了那位少女，他将手抬起来轻轻的拍了拍少女说你其实站错位置啦，那边才是女生排的队伍，我刚才也像你一样排错了队伍哈哈。

少女看向他，视线刚刚对上姬原就呆住了，她的瞳孔伸缩了一下，竖瞳泛着奇异的色彩，金色的光落在姬原眼中一闪而逝，不同于草丛中匍匐的蛇的阴冷，

姬原感觉自己就像在对视一位无上的帝王。

下一刻刚才的感觉就犹如幻觉，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姬原觉得女孩的眼睛透露着友好的感觉。

他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下意识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事，用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说：“那个，这里是男生的队伍。”

“不是哦，队伍没有分别的。”

女孩回答。

“这里确实不分队伍，站哪都一样，但是前面的一些女士要求身后不得有男性，所以后来的大家都以为是按性别分的了。”

女孩前面的男生解释道。

他一直在等待着机会，想要多看几眼身后的少女，排队的途中借伸懒腰和放松关节的动作瞄了几眼，这下正好借说话的机会看一眼正脸。

不得不说，少女的样子对这个时期的少年们简直是杀手级别的存在。

“啊，原来如此。”

姬原摸了摸自己的头露出一副了然的样子，对少女和男生笑了笑，其实已经有了想死之心。

啊？那刚才那个女生说错了吗。姬原心说自己从一边尴尬到另一边，很无奈啊。

“谢谢，我叫七七七。”

女孩突然转过身的回答让姬原心脏猛的一跳，他心说姑娘你不用这么吓唬人吧，不过同时又有些感动，姑娘长的好看，还有礼貌，简直是天仙下凡啊。

就是名字有些怪。

他张了张嘴，最后吐出几个字。

“我叫姬原。”

“说起来…我的队伍缺两个人，你们要加入吗？”

七七七前面的男生挥了挥自己的手示意自己的存在，又看了一眼七七七，询问道。

“啊，什么组队，考试还要组队的吗？”

姬原惊了，那不是可以和爱丽丝一起了吗？

“不不，测试完成后的小队，总共五个人满员，现在我们队有三个人，你们…”

他对姬原有些吃惊的样子有些兴奋，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赶紧拉个美女来吧，五个男人的队伍是真的会爆炸的啊！

下一刻姬原的话就给他泼了盆冷水。

“不了吧。”姬原下意识的看向另一支队伍的爱丽丝，他知道男生想让七七七入队，眼神跟打暗语似的不停示意他，

一直看着他的爱丽丝也注意到了少主的目光，笑着挥手示意。

男人垂丧的低下头，而后抬头耸了耸肩，“那祝你愉快，愿大帝保佑你。”

他口中的大帝是人族的至高象征，恒阳大帝，当然存不存在另说，因为以人族现世的强度来说，大帝很可能是为了用来吹牛逼而创造的形象。

之后七七七也是如他所想的一般拒绝了他。

他也无可奈何。

到底是哪个男生的队伍在有美女啊？

……

“七七七，第一试炼场。”森严的声音过去后，

队伍排到姬原的时候，他站在石像的面前就像一只鸡仔。

姬原和石像对视，它空洞的眼眶中疯狂跳动着苍白的的火焰，高大的身躯被雕刻的完美无缺，就像是造物主的亲自创作的杰出作品，

姬原脑中浮现的是自家鱼塘里小丑鱼和身长六米的云鲨对视的场景。

不一样的是，家里的云鲨下一秒就把小丑鱼一尾巴抽飞了，而这只云鲨却在和小丑鱼大眼瞪小眼。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波涛上下起伏，摇晃几下后跌倒在地上，面前的石像目光灼灼。

“你相信命运吗。”

“信的话才有鬼了，你不会信了吧。”

良久的沉默后，声音透露着疲惫，“不。”

似梦呓，又似来自深渊的低语。

姬原心说什么东西？我出幻觉了？

他的脑子昏沉沉的。

巨石像的嘴张合着，似宣读神圣存在的意志一般念出魔咒一样的话。

“姬原”

“第一试炼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