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伦敦几个月的霍乱最后散去。

帝国的核心又像以往那般运转起来。

或许,路边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在驻足间也会希望着这雾霭也会散去,让湛蓝的天空再出出现。

艾维一如既往地起床、吃饭、换上衣服来到咖啡馆里工作。

一天又一天地。

生活或许就是这样,没有多少激情与荡漾,有的也只是平淡如茶水,在苦涩中带着点淡雅。

不过,硬要说有什么激昂的话,英吉利海峡对面的欧洲大陆上是烽火遍布。

巴黎工人的六月起义失败了。

这是今天早上的新闻。

这场革命还是按照艾维所熟知的历史脉络那样发展。

数万人死亡、数万人被逮捕、被流放,最高尚的赞歌赠给了那些刽子手们。

看着报纸上的报导,艾维又想起了将近一年多前在安纳克里昂的那次,那场喧闹的葬礼,那场无言的别离。

还有,那位高尚的拉马医生。

“哎……难道真的要到十月才会成功吗?哎,彼得格勒、阿芙乐尔……”

嘀咕着,艾维轻轻推开店门,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也不知道梦里那个家伙怎么样了……或许只是个梦吧。”

。。。。。。

“艾维,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

瑞森斯店长突然说道,然后他起身,撑着他的那只猎兵登山杖改进而来的拐杖离开了座位。

“哎,店长,要我帮你吗?您腿脚不便……”

“不了……我可能花钱雇你来照顾我。”

瑞森斯店长是这样说着,他像是一个不愿服输的老兵,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门口。

“你帮忙照看着店就行了,有客人就招待下,那些老家伙就让他们自己弄去。”

“哦,好的。”

说着,艾维目视着店长缓缓离开。

闭门时的铃声在空荡的咖啡馆里回荡着。

“然后去干什么?继续擦擦桌子,再看看书。”

或许,就在艾维这儿里悠闲的时候,欧洲大陆其他地方正在热火朝天。

“叮铃!叮铃!”

门上的铃铛响了。

但瑞森斯店长老友们的叫喊声却没有传来了。

‘是来新客人吗?哎,这个鬼地方还有新人吗?’

想着,艾维一边构思着话语,一边站起身,转身过去。

然后艾维只感觉在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就像是梦里常常出现的那个家伙。

伦敦灰蒙的雾霭遮住了本应从他背后照来的圣光,但依旧像是有股神性和圣洁从他身姿的四周散发。

‘我是在做梦吗?……不,不是的吧……还醒着吧……’

想着,艾维揉揉眼睛,再次看去。

‘那是布尔!布尔!’

对方也看到了自己,挥手打着招呼。

那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艾维的耳朵里,也传进了她的心扉里。

“嘿,咱们又见面,真实太巧了。”

在艾维还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像很多文艺作品里的女生一样。

她叫着,一路兴奋地飞奔过去。

“布尔!”

但,在布尔高高的身影前,艾维停下了脚步。

被那老早就不在念叨的曾经的男性身份束缚着了。

“楞什么啊?抱啊!”

布尔说着,笑了笑,也主动张开了怀抱。

不过,没有抱上去。

“……你们男人不好主动点吗……”

艾维抱怨着,泛着脸红轻轻抱了上去。

布尔也见状抱着艾维。

他的那只右手又一次悄悄动起,摸上了艾维的头。

不过这次艾维没有再炸毛,反而很乖巧地让布尔摸摸。

大概过了一会儿,艾维才说道:

“好了好了,别摸了……要被你弄吐了。”

“哈哈,不会的。”

布尔这样说着,但他还是把手移开了。

“你的发质比以前更好了,手感好多了……”

布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艾维打断了。

因为想到了那些霸总偶像剧里的油腻台词,还仿佛看到了张翰的脸在脑海里浮现。

‘……不行,不能这么发展。’

“好了,好了……别说了,太油腻了。”

艾维虽然这样说着,但她还是靠在布尔的怀里,听着他胸口传来的心跳。

布尔同上次分别时比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又多了几分被淬炼后的刚毅。

过了一会儿,他们才分开,像是老夫老妻一般攀谈起来了。

“你这在这儿工作?”

“嗯。”

“又是做女仆。”

“是服务员……有问题吗?”

“不,没有。”

布尔说着,耸耸肩。

“你装着女仆装的样子挺好看的,有种别样的美感。”

“……”

艾维想说什么,但还是把话吞了下去。

“哎……你手上的手链……”

艾维明白布尔说了什么。

“不小心……弄缺了个角……对不起。”

艾维说着,瞟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那个红星吊坠。

它左下的一角,裂开了一小截。

估计是被献祭时弄的。

“哈,没事,要不再你买一个吧。”

“……我喜……有些回忆了,不舍得……好了,别站在这儿,这边坐,我给你弄杯咖啡吧。”

“哦,你老板呢?不担心老板生气吗?”

“不,他是个很好的人……他不会在意的。”

说着,艾维转身快步跑去,煮咖啡豆、然后磨咖啡。

“哦,对了,你想喝什么?”

“随便,我不怎么喜欢喝咖啡。”

布尔说着,往里面呢走了走,接受随手拉开了一张椅子,自己坐了上去。

“哦,要加什么吗?牛奶、红糖、还是布丁?”

“你给我多加点酒精吧。”

“什么?”

“酒精,你倒点威士忌、黑啤就行。”

“……”

艾维愣住了,良久她的脑子才响应过来,说道:

“你什么时候喜欢喝酒啦?”

“在法兰西的时候迷上了酒精。”

“……”

想说点什么,但艾维还是没有说。

她继续忙着手上的活。

“我就给你加点糖。”

“嗯,随便。”

然后,就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艾维在忙碌着,布尔在回顾着这间装饰典雅的咖啡馆。

等到艾维把弄好的咖啡摆到了布尔的面前。

布尔才突然开口,用着郑重,但带着点滑稽和玩笑的口吻说道:

“很抱歉艾维,我想跟你道个歉。”

“怎么啦。”

说着,艾维不经意间心跳砰砰地跳动着。

“我很抱歉。”

布尔又重复了一边。

然后,他才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展示在艾维的面前。

“可能我无法再戴上一枚订婚戒指了。”

“什么?”

艾维的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布尔当作是女孩的震惊、困惑与担忧。

“食指在巴黎六月起义时被炸断了……没有找回来,不过我人还活着。”

“说这个干什么啊……”

“像你道歉啊,女孩幸福的梦破碎了。”

“什么鬼啊。”

说着,艾维的语气稍稍有些变化,“我又不是……女孩……还有,幸福的梦是戴上结婚戒指,是在无名指上……而且,是带着我的手上……”

往后,艾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是蚊子叫一般。

不过,布尔听到了。

(为什么所有的轻声细语都被听到了呢?)

“哦,这样啊,你了解的真多,很期待……”

“才不是呢!我只是……只是……看过一点小说(视频)……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才……”

艾维后面那些像是死傲娇的话没有说出。

她也还算比较清楚自己的现状的。

“那这样的话,我的无名指干脆哪天也断了算了。”

布尔打着趣,这样开着玩笑。

“哎,别这样说……”

“怕什么啊?这又不是唯心主义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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