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乍现。

在商若云那冷漠的俏脸上，一道极浅的红痕浮现出来，她被打歪了头，睫毛轻颤，金丝眼镜掉落在地。

她感受到身侧有物体在坠落，她下意识伸手，恰好接住了从床上跌落的小狐狸。

商若云近乎愣住了一瞬间，但很快，她便意识到方才的真相。

她被狐熵打了一耳光。

力道很轻，根本无法使她受伤。

但这只是因为狐熵过于虚弱，小狐狸甚至没有力气维持身体平衡...若非被自己接住，狐熵很可能摔得昏迷过去。

她顺势捏住狐熵脆弱的手臂，将其反扭在身后。

小狐狸猝然发出一声微弱痛叫，显然，这姿势弄疼她了。

但狐熵并未屈服，反倒奋力挣扎起来...这当然没用，甚至可能弄伤自己。

商若云毫不在意，她单手便能钳制住狐熵的两只小手，便又揽住小狐狸的腰，强迫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皱着眉问：“你做什么？”

回应她的却是狐熵的一声轻笑。

『你当我是什么...玩具嘛？』

‘的确如此。’

商若云很想这样讲。

她一向如此无情，也因此得罪过许多人。

但这一次，商若云竟破天荒的，没有道出这最后一句挖苦。

在过去，此种待遇只属于商灵。

而现在，她抱着这只香香软软的小狐狸，竟有些莫名的不舍。

是因为那股淡淡的药香吗？

包括...但不限于。

商若云承认，她突然要求狐熵照顾她的起居，很大程度是因为小狐狸的独特体香...与狐熵呆在一起，她积攒的疲倦都会消去不少。

但究其根本，她仍然将狐熵视为一件物品，一个用过便能丢弃的工具。

但在方才那一耳光之后，她终是清晰的认识到...作为人类社会最畅销科普类书籍《灵体接触指南》的作者，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与灵体进行过对等的接触。

以往的资料与数据…就仿佛用放大镜观察昆虫般，以居高临下的视角粗糙记录。

她是最了解灵体的人类…却无法窥探一只小狐狸的内心。

她无法容忍这一点。

【商若云仇恨值提高，18/100。】

这时，小狐狸疲惫的声音出现了。

『你现在可以带我去体检了…』

商若云琢磨着这句话，微微出神。

狐熵是冒充中阶的低阶灵体，此时去体检，证明她已经丧失生的念头，只想接受外来制裁…无论那制裁是否合理。

若不是因为商灵，三年前的自己，或许也会就此放弃吧。

【商若云好感度提高，8.1/100。】

她的脸色缓和下来。

或许，她可以试着将狐熵…当做“同类”来看待，即便是为了实验，也是值得的。

如此想着，她抬起纤瘦的玉手，清脆的掌声在房间内孤零响起。

啪啪...

她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你通过了。”

小狐狸扬起脑袋，茫然中透出一点疑惑。

“灵活使用人类语言，是低阶灵体向中阶迈进的基石...这是人类对中阶灵体的基本定义，你的确是中阶灵体，这毋庸置疑。”

『所以刚刚那是...』

“没错，是体检的过程。”

说这话时，商若云推了推金丝眼镜。

她不擅扯谎，但在小狐狸面前，却也不露破绽。

“事实上结果早就出来了，但我太痴迷于实验，以至于行为上有些逾越...所以，我对你表示深深的歉意！”

狐熵有些呆滞，对她而言，商若云态度的陡然转变，是难以理解的。

但想起自己受到的羞辱，她小嘴微张着，颤声道。

『可你...摸了我的尾巴，还有刚刚出去的家伙！她也...』

“我向你保证，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类知道。”

商若云扶着床沿，没有依靠机械，仅凭自己的力量站立起来...她的身子太孱弱了，仅仅数秒时间，她纤细的手臂便微微颤抖起来，连带着身体也摇摇欲坠。

但她还是硬撑着，向狐熵微微躬身。

“我向你赔罪。”

她的语气十分诚恳。

“实验还要继续，所以接下来...我需要你配合我。至于工资...我给你开双倍。”

『......』

狐熵彻底愣住了，但先前的屈辱使她无比警觉，强忍着心底的恐惧，她低声道。

『我不信...』

商若云轻笑着，将两枚硬币推至狐熵面前。

镶嵌着少量黄金的银质钱币，一枚相当于中阶灵体一个月的收入。

“我先预支付你两个月的工资，两个月后，我会以正规途径送你回到灵体社会。”

狐熵盯着那崭新的钱币，瞳孔出现一瞬间的放大。

她的面前，商若云静静低着头，做出“请”的手势。

小狐狸猛地喘了一口气，将钱币抓起，藏进尾巴那厚实绒毛间。

『我该做什么？』

她怯怯地问。

“按合同上说的便好，现在...把这个戴上。”

商若云取出一只环状物件，可还未待她整备好，一只小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

『真的要戴嘛？』

狐熵语气有些不情愿。

“...这相当于你的工作证。”商若云解释道，“我行动不便，有些简单的工作，需要由你负责，戴上它，你才可以随意出入这里。”

只是狐熵并不认同她的忽悠。

『可这东西，是...项圈吧？』

事先准备好的话术被揭穿，即便以商若云的沉着，也感受到一丝羞耻。

但她面不改色：“只是看着像罢了。”

『我不想戴...』狐熵摇摇头，仍然试图否认，『项圈在你们的文化里，通常是‘宠物’的象征，我们是雇佣关系，所以我...能不能不戴？』

‘能意识到这一点...这小狐狸，比想象中还要聪明。’

【商若云好感度提高，9.1/100】

“随你...”商若云叹口气，装作失望模样，“可若是你无法胜任工作，我只能把你的薪资收回了。”

说罢，她故作沉默，给狐熵考虑的时间。

小狐狸听到这番话，瞬间失落许多。

她慢慢地将尾巴中藏着的两枚银币取出，握在掌心，置于胸前...

由于她仍坐在商若云怀中，身后这位敏感的学者很快感受到...狐熵身子紧绷着，似乎正面临无比重大抉择。

“你很需要钱吗？”

她适时发问。

『我...』

小狐狸犹豫颇久，不知如何开口。

她当然需要钱，且是异常需要！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那样轻易地落入人类的陷阱，受尽折磨。

但也正因如此，即便被商若云轻薄，她也必须活着。

活着才有后话，才能把赚来的钱带回去。

『我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