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灭世的场景出现在神父和方知迟的眼前。

将暗道的门打开,神父把方知迟扶进去,抵抗着不断撕扯自身的力量。

神父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他一开始的计划只是利用这个在秦清晏屠杀教徒时创造的神造者二号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从而争取自己把方知迟送走的时间。

可是看着漂浮在场中宛若神明的男孩,他是真想不到现在的小孩怎么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唉”叹了口气。

神父现在很清楚,要想保全方知迟,指望这个新生的神造者没机会了,哪怕他有着三星顶级的实力。

可面对这般毁天灭地的神能之威,他又怎么阻止得了?

唉,实在没办法,毕竟方知迟对教会来说很重要。

但是真正让他叹气的是,方知迟对他也很重要。

所以,只有靠他来解决对方了,才能争取方知迟逃走的机会,才能,实现他的欲望!

回过头,看着还在喘着粗气恢复精力的方知迟,神父把手里的银铃交给对方,随后语速飞快地跟对方交代。

“方先生,今天的变数实在太多,等下我来断后,你拿着这个银铃,二号会一路护着受伤的你的安全,到时候你去你女儿在的那个安全屋,打电话给这个号码,告诉他你是神父。”

“什么?”方知迟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先生记住,沿着这个暗道走出去之后,敲动出口左边的第三个石块,就可以帮你把暗道炸了,不用担心有追兵找到你”

“你....你为什么要..”方知迟不敢相信对方的话。

“方知迟”神父突然看着方知迟的眼睛,第一次喊了他的全名。

“不为什么,不是为了让你对我们教会感恩或者我突发壮志,只是因为我和你是同一种人。”

神父在这决定以死断后的时刻竟然笑了。

“我们都是欲望的奴隶,你渴望女儿的健康,而我,渴望的是无上的力量,永恒的力量。”

“那你怎么还要...”

渴望力量的人,又怎么会甘心送死呢?

没有人知道答案,此时此刻,也没有人给方知迟解答。

而当后来的方知迟知道答案后,他便无时无刻不后悔着和神父的交易。

没有给方知迟再问的机会,神父关上了暗道的大门。

回过头,场中的江宁的力量与势能已聚至顶峰,癫狂的他便要把伤害秦清晏的敌人全部消灭,不管是什么神父也好,方知迟也好,还是郝命也好,他只想杀个干净!

一挥手,无数巨石仿佛山岳搬向神父压来,所有的方位都被堵死,而并非体能者的神父,面对如此攻势,岂有活命的机会?

可是,谁又说过神父想要活了?

此刻,面对这必死之局,神父竟然微笑着张开双手!

他是要自杀吗?

对!但是他并非选择被眼前的巨石杀死,而是要引爆自己的精神领域!

没错,纵使是二号也敌不过此刻的江宁,而他也难以在这身体被疯狂撕扯的痛苦中用精神攻击制服对方。

所以,神父的死,便是定局。

也只有他主动死,引爆自己的精神领域,产生威力足够的精神震撼冲击,才能将此刻的江宁彻底打断,方知迟才有活命的机会。

所以,他自爆了。

刺眼却虚无的光从层层巨石中透出,下一刻,一种人耳无法听到和感受的巨大震颤从中传出。

“噗嗤”

巨石落下。

神父的身体碎如肉泥。

死。

终于,这片混乱了许久的地方彻底静了下来。

而这份寂静,直到一个小时才后被警笛和引擎声打破。

三天后,天京市医院。

两三缕暖阳射入病房,照在床上女孩精致的脸上。

兴许是光线有些炽热,女孩好看的细眉微微皱了皱。

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入目是刺眼的白光,秦清晏下意识地眯起了刚睁开的眼。

适应了一秒后,她发现这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心里一惊,立刻抬起手,发现没什么不对后才松了口气。

随后,秦清晏就注意到了一个坐在病床边,身子趴在自己旁边的男孩。

可能是太过疲惫?男孩睡得很死,哪怕刚才秦清晏抬手的动作也没有惊醒对方。

看着身体无碍的江宁守在自己身边酣睡的样子,秦清晏下意识地想起了昏迷前对方惊魂失措的样子。

轻轻笑了笑,秦清晏下意识地摸了摸男孩侧仰的脸颊。

“嗯?”熟睡中的江宁感觉脸有些痒。

下意识地挠了挠,然后便好像抓住了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细手掌。

揉了揉眼,江宁坐了起来,边打哈欠边伸懒腰。

然后放下揉眼的手,江宁突然发现床上沉睡三日的女孩正瞪着眼看着自己,一只手缩进被窝里,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燕子你醒了!太好啦!”而发现女孩醒来后的江宁,根本没有关注其他。

“嗯,刚醒,现在过去多久了?”

“三天了,燕子你不知道你有多能睡,要不是医生跟我说你只是力竭了,我还以为你要醒不过来了...”

江宁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西瓜头低下去了。

“嗯?怎么了”发现不对的秦清晏轻声问。

男孩低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就在秦清晏想要继续问的时候,男孩突然跳了起来,抱住了秦清晏的头。

“对不起…燕子,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你也不用救我的,也就不会受伤了,都是我没用!”男孩似乎压抑了几天的愧疚和自责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忍不住抱着秦清晏的头痛哭了起来。

秦清晏一愣,本想扯开男孩的手停了下来,随后轻轻地拍了拍江宁的头

“不怪你的,你做得够好了,要不是你帮我牵制住神父,我也没机会结束战斗,至于郝命,他本来就不弱,还是速度型的异能,不是你的错。”

这话也不是为了安慰对方才说的,本就是事实,她比江宁更清楚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即便那时江宁没有愣神,三星体能者的郝命在那时的全力一击,也不是江宁挡得住的。

但是她也清楚,她比谁都清楚男孩的心里藏有的心事,他同样也背负着某种驱使他前进的东西。

但他从来不讲,只是在每个日夜里和秦清晏一起努力修行。

所以她也知道男孩的心里和她一样骄傲,一样地要强,绝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累赘,所以才会如此地愧疚和…愤怒。

那种对自己的无能和弱小的愤怒,那种拖累重要之人的无奈,对他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强烈的侮辱。

但是秦清晏清楚,他是绝不会就此不前的。

他只是把心事压抑了太久,需要一次爆发罢了。

秦清晏就静静地揉着江宁的头,没有再多言语。

许久,江宁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抬头,和秦清晏对视一眼后又不好意思地挠头。

“咳咳燕子,你就当刚才啥都没发生。”说着便开始眼神飘忽。

“呵呵,行啊,那你就再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等我想起来再说。”

“好吧”

江宁感觉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两个人都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有些事,时机到了,自然就说出来。

“咔”门锁地声音响起,两个人齐齐望去。

“呦,醒了啊。”一个穿着西装的女人了走了进来,对着屋里的俩小只挑了挑眉。

“为什么你说的像是我刚睡了个午觉一样”秦清晏对于自家老妈有些无语。

“哎呀你个不孝闺女,你老妈听到你出事可是立马就来了,还不是医生说你啥事没有就是在睡,也不知道谁跟猪一样能睡三天不带醒的。”林如意毫不留情地损着女儿。

秦清晏说不过她只能扭过头撇撇嘴。

“行了,醒了就让医生再检查下,没事的话就准备出院吧,你爸刚联络了我,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爸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要下个月吗?”

“据说是听到自家宝贝女儿昏迷不醒,一个人连着三天没睡一直追人,把任务目标逼得受不了了,今天应该就在往回赶了。奥对了,他还让我别告诉你。”

秦清晏无言,确实,秦折虎干得出来这事。

不过尽管嘴上不说,秦清晏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这种前世从未体验过的父母的亲情和关心,这辈子一直被她视若珍宝。

林如意也很清楚,只不过家里两个爱打架的货,性子一个比一个别扭罢了,谁都抹不开嘴说些心里话。

因为很小的时候秦清晏就想要习武,所以秦家父女的交流,基本都是在训练场靠拳头交流的。

所以其实秦清晏其实跟江宁差不过,也是从小被打过来的。

只不过江宁要多挨一份秦清晏的打,而且秦折虎也跟江父不一样,心里对女儿宝贝得很,下手都不敢下重的。

很快,医生便过来了,简单地做了几个检查,发现没什么异常,就让他们办理出院了。

然后秦清晏就面对了比十亿杀人魔还恐怖的东西。

完全无视了女儿瞪着自己的眼神,林如意举着一条黑色的裙子,嘴里还故意啧啧称叹。

“不愧是让你王阿姨买的,质量和款式就是好,据说夏天穿着还冰冰凉凉的。”

林如意早就想好好打扮自家闺女了,毕竟随自己,从小就长得精致可爱,可惜不知道是随谁的衣品和习惯,天天就穿个背心短裤,天冷了就换个长裤加个外套。

虽然这么穿靠着脸蛋和气质也是个帅气的酷girl,但是为了拯救自家女儿可怜的品味,她觉得有必要好好纠正一下。

这次正好有机会,她早就把秦清晏之前受损的衣服扔了,就带了套裙子过来。

秦清晏看着装瞎的老妈,叹了口气。

她倒不是死活不想穿裙子,只是确实有些抵触,一方面她每天都在修行,行动起来不方便,另一方面,她也确实不习惯别人的那种视线。

那种赞美于她外表的视线,而不是对她实力尊敬的眼光。

她跟她父亲讲过,秦折虎只是跟他说:“会有那么一天的,燕子,总有一天,世人都将折服于你的力量的,到那时候,你穿什么都一样。”

虽然秦清晏觉得那只是父亲想看自己穿裙子扯的话。

这次被老妈逮住了个机会,算了,反正也就这一会儿,回家再换就是了。

十分钟后,天京市医院的门口。

一个穿着黑色及膝长裙的黑长直女孩出现,精致的脸庞和维和的冷漠表情,吸引力不少来往者的目光。

旁边一个西瓜头的男孩一会儿扭头看旁边的女孩,然后又迅速扭开视线。

身后站着一个西装得体的女人笑着看着前面的两个孩子。

云州城外。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穿梭在茂密的雨林中。

大的身影没有了往日的温和,浑身潦倒,步履缓慢,时不时晃动手臂,传出几道清脆的铃声。

小的身影竟是一个瘦小的男孩,身上还背着一个年纪更小的女孩,沉默不语地跟在前者身后,晦暗的眼中不知道藏着什么。

青丘城外,天山脚下。

两道烟尘从山林深处蔓延出来,沿着东方不断升起。

拉近了看,就会发现是两道骑着摩托的身影。

“老秦,用得着这么急吗?医生都说你闺女没事了,非要赶今天的空艇啊。”

“废话,不是你闺女你不知道心疼,你家小子活蹦乱跳的,不行,这次回去他俩我都得教训教训。”

上京市,异能统计总局。

在管理局的最高层,一个年轻人敲开门。

走进屋,一个苍老却健壮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站着囊括了整个上京的落地窗前。

年轻人走到那个身影旁,悄悄地说了几句。

沉默几秒,那个身影挥了挥手。

“关我屁事。”

随手拿起那份他这几天已经看了无数遍的报告,轻笑一声。

“这个不孝子,教孩子的本事比我强。”

随后叹息一声。

“命也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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