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山顶，数千里的紫红色劫云下。
此刻，如魔似仙般负手而立的男人正和持剑女子凌空对视。
女子身着素白长裙，体态姣好，裹着白袜的如玉小脚并未穿鞋，周身则飘着如虹色的灵光彩带，乍一看，仿若仙子下凡。
她名为花栀月，十九岁后一直在东海学习仙法，是正道盟主被苏离斩杀后，正道最后的希望。
作为穿越者登顶魔尊之位的苏离对她有个更好的称呼——凤傲天。
天下仙子，唯有她能配上这个词。
近年来已摧毁正道九成反抗力量的苏离本在今日通知了天下知名势力，于这浩然山顶重构“聚灵大陆”的格局，可不想花栀月却找上门来。
半个时辰前同她重逢的第一眼，苏离就知晓。
她可能是这方天地唯二能同他交手之人。
因为他身怀的魔教最强双修功法——桃缘道决，在这些年中赋予了他无限可能，让他通过双修掌控诸多顶级心法，进而开辟多颗道心。
问鼎魔尊后，放眼天下，已无人能敌。
除非像花栀月这样，习得了真正的仙法。
“多说无益，花栀月，动手吧。”
面对天道劫象和这位凤傲天的双重夹击之势。
经历无数风浪，早已心性如水的苏离并未有太多波动。
他知道花栀月的性子，她不会放过他。
而听得男人淡漠的话，如仙般女子持剑的手微微颤抖。
“自年少时一别，你我已再无话可说吗？也罢……你当年作为卧底，潜入我青岚花云宗，该还这些年的债了。”
她的声音跟着手微颤，明明说了“无话可说”，但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
犹豫片刻，见得男人头顶仿佛能遮天蔽日的漆黑道象后，最终深吸了口气：“既已无言，正魔有别，更何况天下形式已岌岌可危，我便不再念那些许旧情。”
于是瞬间，天地变色。
随着不知何处传出一声仙鸟啼鸣，花栀月将手中暴涨至万丈，使得空间扭曲的绚丽剑光斩出。
一同落下的还有那上方数百里云漩中仿佛能击穿成片山岳的骇人雷劫。
对此，黑衣男子依旧是负手而立。
而她释放仙法，把这仿佛能摧山裂海的一剑斩出后，便闭上眼，心口有片刻撕裂的痛楚。
脑海里关于他的年少时记忆如跑马灯浮现。
最终定格在十六那年，那个有蝉鸣的晚上，他捧着束栀子花在月下同她告白时模样。
兴许，再回不去了。
自己，确实喜欢过这个人吧。
此后余生，唯剩求道。
……
“头痛，头好痛。”
睁开眼，视野里是天花板，扫视屋内一圈后是记忆深处熟悉的陈设。
“嗯？”
那瞬间，头脑尚有些混乱的白衣青年觉得难以置信。
外面似乎有嘈杂声音，莫非是麾下们前来支援他了么？
还是说自己那位病娇师妹苏瑶不听劝告？
不行的，花栀月的实力只有修行过诸多心法的他能抗衡。
在仙法面前，他们不过一合之敌。
不对，这个地方……
苏离下意识运转灵力，却发现自己的境界居然跌落到了筑基期。
莫非是花栀月联合天劫那一击导致的吗？
倘若如此，正道余孽们定会……
嘶，大脑因为回忆起的那些画面而传来痛苦。
但他已历经诸多难以想象的磨难才终为魔教教尊。
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再仔细打量片刻后。
见惯大风大浪的苏离，还是不由得想起一个可能。
莫非自己，重生了吗？
而且看布置，似乎是回到了当年卧底青岚花云宗的时候。
回忆便开始逐渐浮现。
他是个穿越者，最初身份也很穿越者。
——孤儿。
十五岁那年收养他的师尊——桃婳魔尊失踪，失去靠山的他次年便被魔教长老们派去正道当了不受重视的卧底。
某天，由于追随而来卧底青岚花云宗的师妹设计导致身份暴露，后遭到正道追杀。
但他穿越一场，还身怀顶级双修功法，可不想轻易死去。
便逐渐走上不归路，彻底入魔。
中间发现了自己的暴露是因为师妹苏瑶，不过他并未恨过苏瑶。
毕竟在被正道追杀到发现真相的两年里，苏瑶一直同他共生死，游遍古老的遗迹禁区，迎战强敌，几度濒临死亡，那些都演不出来。
只是苏瑶还存在种种极端举动，如偷偷废掉同他双修过的女人，或是想要对他下上古情蛊的事。
也让他慎重审视这段关系，绝不越雷池一步。
做师兄妹就好。
但这些，都已是过眼云烟。
他重生了。
苏离想坐在床上安静点根烟消化下信息，奈何此刻门外嘈杂的声音愈近。
“苏离，你在吗，我来给你早上的答复了。”
“是谁？”
习惯让他不由得发问。
然后门外立即发出难以置信般的少女清脆声音。
“我啊。”
“你是谁？”
再然后，门外沉默了。
还在消化重生信息的苏离也不着急。
对方来找他，又不是他去找对方。
“苏离，你故意和我赌气是不是？！”
不久，便见得一位略有些眼熟的白裙少女猛得推门而入。
那少女有着乌黑的长发，头戴朵白栀，姣好的鹅蛋脸因为急切和微怒而泛红，素白的裙子下是双纤细小腿，这裙子并不花哨，但她穿着却别有番风情。
即便是前世因双修功法被迫睡遍美女的苏离也不由得眼前微亮，认为她若诠释少女一词，便能位列这方天地前三。
可对方再漂亮，那有些冒犯的语气和举动，终究不会让魔尊苏离惯着。
“我故意什么，这位小姐，你是谁？”
很眼熟，但脑子有些乱，一时真记不起来。
而听得他疏离到仿若陌生人的语气和见得那同样打量陌生人的眼神。
那白裙少女就露出片刻失落和惊愕。
花栀月捏着裙角，心想。
明明他上午才和自己又一次告白，虽然她现在来同他答复也是要再次拒绝他。
但过去他被自己拒绝后，从未这般冷漠过。
于是，片刻沉默后，生来骄傲的性子让她如此说道。
“哼，苏离，你如果要当陌生人，那我也不再说了，明明知道宗主有意让我去东海寻仙问道，待到心法大成归来，再考虑男女之情。”
这下“东海寻仙问道”直接触发了苏离此刻混乱的脑内关键词。
他不由得心想。
面前的少女，原来是十八岁，仍在青岚花云宗当小公主的花栀月？
更关键的是，这个时间点，离师妹苏瑶也来卧底青岚花云宗还有半个多月。
自己也尚未暴露，有很大操作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