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没有那位总是温笑自若的少年身影，这让她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失望。是不是，有事不来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几分钟前发的信息，[今天放学以后可以陪我去一趟书店吗？]下面显示的确实是已读两字。
“嘿！想什么了？”
未明悄悄出现在袁碧青身后，一只手戳了戳对方那吹弹可破似的脸蛋。
“！……未明你来了。”
“嗯，我来了。”
虽然被少年的突然偷袭吓了一跳，袁碧青隐隐心知来者后便平静了下来，不待未明开囗就轻轻的将手伸了过去。
未明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随后笑着将那只仿佛柔若无骨的手掌握紧。
“走吧，去你说书店看看。”
“嗯嗯！”
袁碧青兴奋的点点头，脸上攀着一阵红云又不知是羞还是喜。
人群拥挤在学校门口的道路上，不乏有开着车来招呼自己孩子上车的家长。路过茂密的树梢遮住了不算炎热的阳光，小贩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守着那不大的小摊。
“这是你们两位的烤肠，来。”
“好呀，谢谢。”
未明从袁碧青手上接过一串烤肠，微笑的对她竖起来一个大拇指。轻轻一咬，微烫的肉肠伴油香在口腔中四溢散开。
“这味道还可以啊。”
“哼哼，这可老字号了。自从这学校十年建立开始就在这了，期间不知打败了多少同行。”
袁碧青一只手往嘴里送着肠肉，另一只手插着腰一幅[怎么样？朋友没坑你吧。]的样子。
“朋友，真是谢谢你的推荐了。”
见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得到未明的认同，袁碧青不禁露出开心的笑容。在前面拉住他的手走向人群外走去，只余的看见那随风飘动的白发。
“走啦走啦，去看书。”
“好哇。”
任由少女牵着自己的手在前方引路，未明微微一笑，难得没有动用法力让人群开路。两人一同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前行，略过不知多少陌生的面孔和步履，只是双方那对牵着的手越来越紧。
走过街角和马路，少女又在路过的店面买了两杯奶茶。两人一同坐在书店里的小桌子上喝着甜美的饮料，沉浸在书的世界。
过了一个小时后，两人才在店员的咳嗽声中醒来。
“买回去看吧。”
“可是我房间里已经没空位，书架上面摆满了。”
“那去我那？”
从没见过未明家是什么模样的袁碧青立刻表示了赞同，两人一同前往柜台将选好的书买了下来。
在袁碧青的坚持下，未明也只好随她的心意一同步行回去。
走过喧嚣的街道，踩着通往乡间的道路。硬坚的水泥路上伏着倾倒的杂草，高耸的竹林于风中沙沙作响。
轻轻将未明头上落着的青青竹叶摘下，袁碧青看向少年笑而不语。
“哇呀！”
“这条路因为土地归属的问题并没有直通到村里，所以前面是条比较泥泞的小道。我抱你直接过去会好一点。”
望着那突然将自己抱起的少年侧脸，袁碧青一时竟有些痴然。
“……嗯。”
拐过一角，水泥路突兀的在前方断了层。泥泞的小道上布满了鞋印与牛脚踏出的小泥坑，杂草丛里积水的坑洼无声的诉说了昨夜风雨。
在未明怀里，她只觉得自己似乎一同与这少年化作了一阵轻风从泥土与杂草中飘过，身体感觉不到半点颠簸。
穿过路旁的又一条小道，任由树影缓缓划过她的头发。几分钟后，未明轻轻的将袁碧青放在石板铺设的庭院上。
木制的两层小楼看起来并不豪华大气，却透露出一股古色古香的悠然味道。不大的庭院里摆着一张桌子上放着几幅玩具，她只认得扑克牌、围棋还有一幅看起来的很像她弟在玩的一种叫游戏王的卡牌。至于其他的，就完全认不出来了。
“对了，要去我房间玩一会儿游戏吗？”
“啊，是不是不太好哇。我们满打满算才认识两天来着，虽然也不是不行。”
虽然想往正经的方向去想，但又想到未明作为一位仙尊来说又确实有点不太正经。如果非要让她在这句两种意思之间选一个的话，袁碧青希望最好是不正经的那个。
“那太好了，走！去我房间。”
“嗯嗯。”
未明拉着她走进二楼最内侧的房间，将买的书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坐在床上拍了拍身旁的床垫。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请，请君怜惜。”
见到对方可能要来真的，大脑已经害羞紧张到过载的袁碧青鬼使神差的冒了一句漫画书上看过的话。
三十分钟后，
望着手机上显示的三连胜和未明已经超神的提示，又看了一眼自己1/9/3的丑陋战绩。
她早该想到的，但是万一了？万一是的话那自己不就赚……啊呸！她的意思是，她很乐意帮最好的朋友，解决一下小小的生理问题。
“啊，不打了。没意思。”
“那我们看书？”
未明将手机放到一边，这种连真实幻境层次都没有到达的娱乐手段，实在难以让人保持兴趣。他甚至随时可以让对面一直断网重连，根本不用打。
“好。”
未明从书架上拿出那本他买的《大唐玄怪录》，津津有味的翻看了起来。
与他所知道的除开有些性别上的误差，其他的也基本符合当时的情景。
如杜子春三起三落，散尽千万财，求于仙道。开始时与他相约，不可开囗。结果了？幻境里慑海荡国的神将没能让他开囗，妻子死于身前依然哑然，幽㝠鬼卒罚他受上万般苦疼，一无动容之色。
最后转生为女人，明明功已成九分，却在丈夫摔死她亲生骨肉时惊呼出声。
他当时炼药行差一昧，也就是爱之一字。因而怒然将其赶了出去。
“唉，谁知道太上忘情的真象却是一切随有情，却也随着自己的欲望行进于万物中。”
经历了刚才事情的袁碧青，心里不禁萦绕着一股懊恼之情，就连手上的书本也难以沉浸进去。
少女呆望着窗外疏落细雨，心绪正要飞到九宵云外去。突然听到未明正念叨着什么太上忘情，不禁顺势放下书问道。
“未明是看出什么了吗？”
“算是吧，如果人人都不轻易将他人的想法看作是自己想法，对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不用理所应当四个字来看待。那么大家就可以被称真人，离仙也就不远了。”
“是这样吗？小说里不都说要修炼什么的，然后就可以呼风唤雨、焚山煮海之类吗？”
袁碧青好些好奇，她昨晚回去后去网上专门了解一下仙的意思。还专门看了一些修仙小说，上面主角都是天资很高修炼十几年以后就一路乱杀直接无敌的那种。
“那并不绝对，朋友。”
未明轻轻合上《大唐玄怪录》，从一书架一角取来一卷白纸与一只檀木杆毛笔。
“强弱之说，不过相对而已。”
缓步走至窗边，将毛笔轻轻往雨中一蘸，几点墨水落在白纸上变作仰天咆哮的巨象与举着泥粒俯身前行的蚂蚁。
“若仙只不过是力量强大，可以随意改变一切物质。那么真正的仙恐怕只有一个，即不是泥石前的蚂蚁，也不是蚂蚁前的大象。不是你我。”
那薄薄的纸张上出了新的场景，袁碧青在那上面看到了自己和未明待着的小楼。随后她看到了平县，看到了华国，看到了地球，那道视角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太阳系乃至银河。
在银河外只是一个又一个更大的耀眼星团，她甚至怀疑视线是否从未走出过去。后来只是一望无际的黑暗，那缩小到只剩微微一闪的星辰寰宇被远远的抛在身后。
袁碧青难以想象自己就在那点光尘之中生活，每天曾在难过，在高兴，在无聊中渡过。
直到整张白纸彻底被雨墨染透，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只能是死亡，或者说寂灭。”
“那对未明来说，真正的仙是什么？”
袁碧青看向那正在窗边甩毛笔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一切的觉悟。
未明本严肃的看向少女，在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记忆与面孔后，又不禁随意的微微一笑回应道。
“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为了自己选择的欲与情而去坚定追求罢了。”
“……是，是吗。”
显然少女并不能完全理解未明的话，只是呆愣的坐在床沿上想着什么出神。
知道袁碧青正在思考的未明没有选择去打扰，把那张黑纸折了纸飞机飞了出去，送其消失在雨幕中。
转身轻轻的走了出去，他到是没什么，但朋友她只是凡人之躯。思考还是很费精力，自己去炒两个好菜给她补补。
不知过多久，当袁碧青回过神来时窗外的天空已经黑了下来。门外传来一阵诱人香味，激的她胃咕咕作响。
“朋友，下来帮我端一下菜。”
“哦！来啦！”
昏暗的夜晚一片朦胧，没有皎月的光芒，若大的天穹上只挂着几颗疏星。从山林中吹来的风带着清爽的触感，扫去了白天的酷暑之气。
“别急，我灶房还有。”
“真好吃！这是什么肉啊？”
未明一想到阿雅真脸上那幅[妈呀！怎么突然出现个人？！]的样子就好笑，又夹了一筷子肉片放在少女碗里。
“羊羔肉。”
“哦，谢谢。”
袁碧青说着，又赶紧低头吃了起来。她平时不这样的，但是今天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甚至她都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向她发出，快吃！快吃！的呼喊。
看着少女那狼吞虎咽，毫不掩饰的模样。未明笑着又给对方夹了一片，自己走去灶房添了一碗白饭。
那有什么好吃的，放了点可以强身健体的血灵丹而已。没办法这个世界又没有灵气，去那找什么天材地宝？还不如自己放点血，多吃点饭就补回来了。
半个小时后，
“要不你歇着吧，我来洗也行。”
望着正捂着肚子瘫在椅子上的少女，未明摇了摇头笑着收拾好碗筷。
“不行！我也要来帮忙！”
袁碧青猛的从椅子上站起，吃了朋友一顿好菜，帮忙洗个碗总是应该的。
“好吧。”
没一会儿，将桌椅也整理干净后。
未明拉着袁碧青走到庭院，用无比缓慢的速度打了一套拳，末了问向少女。
“看出来什么了吗？”
“什么？”
未明又换一套刚猛余柔的掌法，
“看不太明白。”
又换了一套在炼体一系都算的上是冷门的运劲外功，这次未明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他准备一直试出一套符合少女此时心性的外功来，自己可不准备随便选一套外功术，把袁碧青堆上抱丹就完事。他的朋友不一定要用最好的，但绝对要合适。
“好像看到了……风？或者是空气。”
“是无吧，你这天资有点高啊。”
未明也不是炼体一系的，只知道这套[寂灭无形功]很厉害，到底有多厉害他又没跟用这功法的打过。
“跟我打一遍。直到学会为止，不能停哦。”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