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艾琳一点考虑时间，苏淼和莉莉安先行离开。
而在这之后，艾琳默默回到电脑桌前。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微亮的光，神情一阵阵恍惚。
苏淼最后留下的话还在脑内回响。
一个离开赛场两年的老将。
一个没有职业经验的偶像女团。
甚至连队伍成员都还没能凑齐。
就这状态还想在六十几天后征战职业赛场，甚至剑指冠军。
这不扯淡嘛！
根据艾琳的经验，这事取个显眼的标题，放在贴吧里铁定要给乐子网友笑上几百楼。
指不定还会成为贴吧传世经典，激发出无数梗图广为流传。
可是为什么……
自己这么心动呢？
艾琳下意识摸了摸跳动不已的心脏，一时间想不明白。
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电脑桌上的一个背朝自己的相框。
迟疑几秒后，艾琳将相框翻转过来。
上面赫然是一张五人合照。
其中站在最角落里，脸色铁青的天使少女正在瑟瑟发抖，头顶的光环都染上了一两抹阴黑。
要不是被队友勾肩搭背地照顾着，估计拍照的时候已经要社恐发作，当场倒在地上阴暗、扭曲地爬行，或者痛苦、凄厉地惨叫。
看着这张照片，一些美好的、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艾琳伸手抚摸相框里的照片，心中思绪复杂万千。
“冠军……”
她低声呢喃着，语气里竟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渴望。
说到底，艾琳其实很清楚。
十六岁那年的遗憾，她至今没能忘却。
苏淼先前问她，是不是害怕重新回到赛场……
这句话其实只说对了一半。
对于职业赛场，艾琳既抱有恐惧，又抱有憧憬。
恐惧自然来源于十六岁那年，遭到队友背弃的经历，那几乎是她人生的一大转折点，如果没有那场背弃，或许此时此刻的艾琳，已经在女子联赛中闯出一番独属于她的天地。
如果运气再好一些，艾琳有可能会和现在的【女帝】、【教母】等人一样，拥有一个广为流传、为人津津乐道的绰号。
所以艾琳多少有点……恐惧。
但同时，她又必须承认，自己仍然憧憬赛场。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艾琳会选择成为偶像。
因为偶像登上舞台时，那种将自身毫无保留展现出来，受到万人瞩目的感觉……
和赛场简直一模一样。
至少在这一点上。
偶像和职业选手，几乎没有区别。
……
就在这时。
滴滴滴。
一连串提示音响起。
艾琳脸上闪过错愕，看见右下角的秋秋正在闪烁。
点开消息，发现是一名叫【engine】的朋友。
engine：“在吗？”
艾琳愣了愣神，从回忆中醒过来。
她沉默两秒，旋即深吸口气，把情绪暂且抛到一边。
然后如同龙王上身般嘴角一歪，迅速进入网络巨人模式。
艾琳：“不在，爬。”
engine：“给你脸了？又在这狗叫？”
艾琳：“呵呵，有什么破事快说？是不是有什么新的修仙小说推荐了？”
engine：“那倒没有，上次推荐你的那本《魔道帝尊》看完了？”
艾琳：“看完了，还行。”
engine：“你看书速度是真快……”
艾琳：“那确实，毕竟我现在没什么事做，每天就顾着找点乐子。”
说到这里，艾琳忽然想起了什么。
一双纤细白瘦的手，在键盘上飞快地起舞。
“说起来，今天我碰到个乐子，有个异想天开的人，说要带着几个做偶像的去打职业，还说什么要拿冠军，真是给我乐麻了。”
engine：“有这种事？”
“是啊，我差点就要给他配上一声【键来】，还好我及时绷住了。”
engine：“哈哈。”
艾琳：“？你哈哈你M呢，敷衍我？感情淡了。”
engine：“那没有，我就是觉得，这事听起来挺耳熟的。”
艾琳心里咯噔一声。
坏事。
最近女团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该不会engine这个网吧老板娘也听说了吧？
她连忙敲字想要解释，但对方的消息先发了过来。
engine：“和我们以前挺像的，不是吗？”
键盘上起舞的手顿时停下。
艾琳怔怔地盯着这串文字，说不出话。
窗外明月高挂，夜里没有下雨，车流奔走的声音也没有传进屋子。
房间里一片寂静，静得艾琳仿佛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她刚想回复，对方的消息再一次发了过来。
engine：“算了，以前的事还是不提了，聊聊现在吧。”
艾琳沉默一下：“现在怎么了？”
engine：“之前跟你提到的那件事，想好了吗？我们现在很缺人。”
艾琳顿了顿：“网吧那件事？”
engine：“嗯。”
艾琳刚想拒绝对方，却发现苏淼的声音在脑内挥之不去。
她默默蜷缩起身体，抱着腿，坐在椅子里，目光恍惚地凝视屏幕，瞳孔里倒映出电脑的光。
过了不知多久，艾琳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明天，我会给你答案。”
类似的话，艾琳前不久刚刚和苏淼说过。
但这并不是敷衍，也不是逃避。
engine是艾琳的好友，也是最熟悉她的人。
所以当某间网吧里，在前台休息的engine看到这串文字时，先是一怔，接着便露出释然的笑容，默默把嘴里叼着的半截香烟按进烟灰缸。
只有熟悉艾琳的人才知道。
如果她说话时不掺杂网络名梗或抽象话时，就说明艾琳正在表露真心。
那层不近人情的阴阳怪气和抽象风格……
归根结底，只是受过伤的人给自己套上的一层保护壳。
engine：“没问题，我等你回答。”
回完这个消息后，engine发现艾琳的头像灰暗了下去。
engine笑了笑，转头就听到网管员工打趣的声音。
“老板娘，遇着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没事干盯着老娘看是吧？”engine笑骂一句，“就是以前的朋友，最近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感觉状态变好了，我替她乐呵乐呵。”
“以前的朋友？男的女的？”
“关你屁事？”engine没好气地瞪了网管一眼，“要是个女的难道你还想泡？”
“那没有。”网管小青年满脸认真，“老板娘你是知道我的，如果是个男的我可能还有点兴趣。”
engine：“我靠，南通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