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月一脸不悦，她拍开伸过来的手掌，从身上取出一串铜钱，话也不多说。
对方拿取了钱币，掂量两了息，重重地扔进一旁的木箱子里，‘砰’的一声，扎扎实实的，这木箱子像个聚宝盆。
接着女掌柜递出一张纸条，附耳低言：
“曹妹妹，回来都城，若是你能带回这些物件，我晴氏给您高价收购，不限量。”
曹小月低头接过纸条，并没有第一时间翻开查看，收好后只是点了点头。
掌柜女声音嘶哑低沉：“放行！”，护在两翼的女子让开道路，车队继续向前。
“慢着！”车队后边响起女子的喝喊声，雷厉风飞，涵道中像是惊起一道雷鸣，骡马低鸣，平安车帮止住了步。
曹小月扭过头来，横眉冷对，她不记得自己曾与此人有过恩怨。
这女子一袭劲装，三镶三滚的袄子，随行的车队和下臣个个不凡，这批人对比涵洞长道中其他车帮，显得不同寻常。
明眼人也能看出，就是不知哪家王侯出来的大家小姐。
武楚钥步如马袭，猛地踏出一步，掀开平安车帮末车的油布袋子，重叠瓦翁陶罐的下边是一袋袋整齐的细盐。
食指啜了一口，她道：
“此是由官府管制的精盐，私自运盐是大罪，贩私盐超一斤一两都可入刑罚，你等莫非连这些都不清楚？”
武家的车马紧随其后，盯着平安车帮的车尾看，这车帮几乎都是十四五的女娃，引起了武楚钥的注意。
更令她出奇的是，这车帮居然再干这走私精盐的勾当，做了朝廷命官多年，她本能地了站出来。
此时，身后的车队像是看到了热闹，马户们窃窃私语。
平安车帮的女孩里出现两种情况，一些女孩面色平淡，另一些女孩茫然之后惊慌失措。
曹小月下了马，安抚众人后，一脸不屑上前，两女对峙。
“你是何人，多管闲事？”
“你就是平安车帮的曹小月？小小年纪，胆子不小，你可知道你们私运的东西足够你全车人掉了脑袋！”
这话一说，惹得平安车帮里几个胆小的女娃瑟瑟发抖，妮妮惊恐地抱着自己的小脑袋。
少女犯罪的案例在大楚不胜枚举，不识文字法条误触了禁令，被斩了脑袋的大有人在。
两人争锋相对，很快就堵滞了道路，后头的车帮领路也纷纷上来查看情况。
曹小月打量眼前的劲装女子，腰间的佩剑上镶嵌白玉着实不俗，心里生了几分忌惮，可年轻好胜的她口头不会落下风。
事态僵持，不一会此地的主人，晴氏的女柜台带着人赶来了。
首要任务是疏通道路，在这里吵吵嚷嚷，地上的人很容易发现端倪。
虽然晴家已经把地道上方的屋子都已经盘了下来，也得保证通道的消息万无一失，密道可是晴家的宝藏哩。
晴氏的人一来，先是看到了剑拔弩张的武家大小姐，预感不妙。
“大小姐，也不过是两车盐袋子，不是什么大事，何必斤斤计较。”
女掌柜出言开导，曹小月双手抱胸，接着话冷笑：
“贵小姐是哪里高就的才女，怎就揪着我平安车帮不放。说得头头是道，难道不晓得从这密道通行本就是违背法令。
在这里谈这些，你是老母鸡上房顶——算个什么鸟？”
晴家大开方便之门，从这儿运出去的东西，两车细盐可能算是罪刑最轻的了，谁知道其他车帮的马车底下都藏着什么？
私运禁品，这一点晴氏掌柜也是明白得很，从周围看热闹的声音中，武大小姐是听出了这群人都是狼鼠一窝。
她盯了晴氏一眼，狠狠地‘哼’的一声，不再纠结此事。
武楚钥看得出来晴氏才是最大的那个恶贼头头，不清楚为什么母上大人会选择和这种人合作，难道北地真的就有那么缺粮缺人吗？她的疑惑可能只有回到北境才知晓答案了。
...
出口是在一座荒村地之中，这里残痕断壁，没有一面完整的墙。
黑夜下风沙掩盖杂草，远处不时传来狼嚎声。月色冷，车轮碾过白色碎块，不知是风化的石子还是无名的枯骨。
出了城，才见到了大楚的真面貌。
平安车帮竖起了车旗，打头的曹小月将火把悬挂在车头引路。
为了不招惹麻烦，她们特地避开武楚钥的队伍，临时变道，今夜应该要露宿野外了。
靠到一条河流边，将马车围了个半圆，众人在中间搭营。
仅有两只火把照明，车帮里的女孩动作麻利，三两下就搭起了帐篷。
夜也深了，众人聚在篝火前纷纷取出各自携带的干粮，靠着火焰的温烫热食。
木材燃烧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火光照耀在每一个女孩的脸上，有的欣喜有的迷茫。
逃避城税和私运精盐可不是同一级别的，后者就如涵道中那女子说的一般，说不得哪天就掉了脑袋。
正经车帮变成违法组织，并不是每一个年轻女孩都能坦然接受的事情。
“谢谢！”方青竹拱手道谢，接过曹小月递过来的咸肉汤，霓枫和他蘸着肉汤啃起了面饼。
霓枫看来，运盐算什么？根本不值得在意，她们可是干改朝换代的大事。
至于方青竹，更是无所谓，别说偷运点食盐，他连核弹头都偷运过，津津有味地喝了口汤水。
白莲教圣夫，说出来恐怕这群女娃都得惊掉下巴。
曹小月面带笑容，侃侃而谈，谈论着姐妹们平时喜欢讨论的趣事，可她再怎么热情也调动不出往日的氛围来。
黑夜像是一面锅盖，把这群女孩压抑得死死的，说多少都是无趣，很快众人就回到各自的帐篷中睡去了。
寅时换算成十二时制约是凌晨三点左右，在夜与日的交替之际，驴娃急匆匆唤醒了曹小月。
“曹姐，不好了，玲玲、阿花还有几人连夜离开了。”
“什么？她们是一起走的？”
曹小月顿时精神起来，玲玲、阿花这两人都是后加入车帮的女孩，在吃食的时候，她就明显感觉到这两人不对劲。
现在看来，果然是有了离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