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笑着递过来了一杯咖啡，“来一杯？”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他。
“这种质量的咖啡以后是喝一口少一口了。”少年一饮而尽。
“……你到底要做什么？”
少年笑了笑，没有回答。
“回答我的问题！”
他站起身来，背对着我，“你知道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吗？”
“会热寂，这所有人都知道。”我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没那么简单，我问你，既然已经没有能量可以利用了，我们是如何进行降维的呢？”
“无非是提前储备好能量。”
“呀，没能忽悠住你。”
“……你还是有话直说吧。”
男孩走到门口，对看守人员做了个手势，狱警很自觉地离开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一直降维，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我当然想过，所以我才要毁灭掉一切，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意义，只有现实的狂欢和娱乐是存在的。”
男孩眯了眯眼，“万物当然没有意义。”
“你也是这么想的？”
“不，我跟你不一样，我认为虽然万物都没有意义，但是我们可以自己寻找意义，人生本来没有意义，是我们主动给它创造了意义。”男孩笑了笑，“这是存在主义的观点，而你说的是虚无主义的观点。”
“这都哪跟哪啊……”他把我说的有点晕。
“我看穿了你的把戏，诺弥亚，换句话说，我可以算得上是救了你。”男孩说，“在这个时代，你以为人们对杀死你的那些克隆体这种行为很敏感吗？”
我抿了抿嘴唇。
“我对你的技术很好奇，我想知道，你的技术是靠什么，才做到把意识进行跨时间甚至跨维度的穿梭的？”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凭什么？我救了你啊。”
“那是你自己的行为，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说得对，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得告诉我。”
“我不。”
“你得说。”
“我就不。”
男孩皱了皱眉，“那我换种说法好了，你，诺弥亚，愿意跟我合作吗？”
“合作？能给我自由吗？”
“当然。”男孩意味深长地说。
“你想要干什么？”
“我们不能一直进行降维，谁知道下个维度有什么呢？我们必须研究出一种新的方法，让整个世界可以进行内部的循环，从零，到结束，然后再从零，再结束，这样子持续下去。”
“这种方式不可能存在，而且就算存在，也没有意义。”我说，“……实话告诉你吧，根据我的研究，热寂的直接原因在于能量损失无法使用，而根本原因在于【概念海】。”
“那是什么？”
“是我自创的一个词，呃，你就大概把它理解成一片漆黑的没有尽头的大海就好。”我说，“人类的所有理念，一切的形而上学的东西，都在这个大海里，或者说，是它们组成了这片**。”
男孩问道：“它是在现实世界中吗？”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它在，也不在，我们观测的时候它就不在，不观测的时候它就在。严格来说，它是存在的，但是我们无法证明，只能通过数学手段得知它的存在。每年——也不一定是每年，但一定是一个固定的时间段，【概念海】会向主世界制作涟漪，呃，我称其为【狂潮】。就目前来看，似乎【狂潮】的大小跟主世界概念的紊乱情况息息相关，我尝试了五次穿越时空，每次改变世界的规模越大，【狂潮】的规模就越大。”
“很有趣。”
“……”
我看了他一眼。
“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
……
瓦沙一只手抓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光芒汇聚成的长剑，看着我在她手上苦苦挣扎着。
“……咳！”
“看起来，是你会先死呢。”她冷冷地说。
“……瓦沙，你就不想知道当年研究所火灾的真相吗？”
“……”
她的脸上流淌出几丝不悦。
“我已经没有兴趣了。”
“瓦沙，我从来都没有抛弃你，当年的事儿，我真的很抱歉，但是请相信我，我真的很爱你。”我闭上眼，面带微笑地说道。
“……”
瓦沙一把把我摔到地上，“你讲讲吧，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最好可以在你死前拯救你自己的形象。”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当年的真相就是——”
瓦沙走近了一点。
这时，我感觉指尖凉冰冰的，还很湿润。
随后，几乎不到一秒，一声巨大的响声就凭空炸响。整个空间又变成了刚才城市的模样，地上都是尸体——还有到脚踝的积水。
黑红色的积水。
瓦沙皱了皱眉，在回到这个空间的一瞬间，她就飞到了半空中，随后她看见了一副丑陋无比的画面：
黑红色的粘液包裹住了所有的尸体，在越来越高的积水中，一具具尸体近乎是拼凑地完成了重生，她们两眼无神，身体诡异地扭曲，嘴里嚷着听不清的话语，身上发着骇人的恶臭。
“还真是丑陋啊。”
瓦沙挥动权杖，白色的光芒如同闪电一般打在这些怪物的身上。但是出乎瓦沙意料的是，自己居然无法彻底杀死这些怪物。
“是因为这诡异的水吗？”
不等瓦沙思考，四面八方，越来越多的水汇聚了过来，这些水没有源头，或者说是无法找到源头的，所有的潮水汇聚在了一起，它们的出现只有一个目的：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
没想到【狂潮】还有这种本事，它是把那些死去的“我”的意志给融合在一起了吗？我不知道，趁刚才瓦沙跟那些“我”战斗的时候，我趁机躲到了高出，尽量不被潮水给污染。
但是我能听见潮水中的声音，【狂潮】在呼唤我，呼唤我加入它。
我迟早是属于【狂潮】的，但，至少不是现在。
我发动【眼睛】，刚才和瓦沙的战斗，杀死了大概八千多个时间点的“我”——我算了算，我只剩下一千多个时间点的“我”可以召唤了。
就算我现在停止使用【眼睛】，我也只剩下五年左右的时间点——也就是五年的时间可以活了。
“啧。”
没想到最多只能再活五年了吗。
但至少，要在这里，阻止瓦沙。
我缓缓站了起身，一个黑色的裂缝从我背后展开，里面一个接着一个走出了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大家，”我对所有人说，“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把瓦沙拖进潮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