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晓愣住。
直播间的弹幕也在一瞬间愣住。
短暂沉默过后。
狂欢般的弹幕从直播间飘过，几乎将整个画面淹没。
【很喜欢主播的一句话：啊？】
【刚点完烟，谁被单杀了？】
【对面这波一万个细节】
【坏了，这下裹尸布真成裹尸布了】
【这就是正义神像，中间忘了，后面忘了，总之就是啊啊啊啊啊】
除了一部分反应迅速的观众开始或惊叹或玩梗之外，另一部分还没反应过来的观众则在一个劲地敲打问号。
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
绝大多数水平不够的玩家，甚至都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满屏幕的问号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朱晓晓的心头。
直播间效果起飞，对于主播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可开局两分钟对线被单杀，对于职业选手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哪怕英雄已经复活，朱晓晓还是有些发懵。
她努力回忆刚才阵亡前的画面，无数细节被提取出来。
不知不觉间，朱晓晓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的思绪被拽回到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一个披着外套，看着有点沉默寡言的男人走进网吧，在熟人的介绍下，和自己打了声招呼后，径直坐到自己对面的位置上，点起一根烟，然后和自己开了一把简单的中路单挑。
一样是两分钟被单杀。
一样是走位失误被抓到机会。
在朱晓晓三年多的职业生涯期间，她被单杀的次数不多，但绝不是没有。
可从来没有哪个选手，能带给朱晓晓那场雨夜同样震撼的体验。
直到今天。
“是错觉？还是运气？”
屏幕前的朱晓晓皱起眉头，深吸口气，操控英雄回到线上。
……
……
商楼十七层。
训练室内。
“我不是让你收着点力吗？”
苏淼略感无奈地看着莉莉安。
莉莉安转头露出无辜的表情：“我也没想到对面接不住招啊。”
“你确定？”苏淼脸色古怪地说道，“我看你刚才键盘都快按冒烟了。”
莉莉安目光飘忽：“下意识的操作而已。”
苏淼差点就信了。
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乙级联赛的正式选手。
在英雄本就劣势的情况下，想要在两分钟内完成单杀，难度相当之大。
朱晓晓只是犯了个小小的走位失误而已，而且朱晓晓也迅速反应过来，试图将自己暴露出的弱点抹去。
机会转瞬即逝。
从犯下失误到想要弥补，可能连半秒都不到。
可莉莉安却精准捕捉到了那刹那间的变化。
没有强大的集中力是做不到的。
“算了，继续吧。”
苏淼没有过多在意，回过神后长出口气：“稍微控制一下，别太认真。”
莉莉安笑了笑：“好。”
在这之后。
莉莉安再也没有展现出强大的压制力。
反而因为几个粗糙的手法，反过来被朱晓晓所压制。
随着边路对线压力的增大，莉莉安的耳机里很快就传来队友被接连击杀的“捷报”。
朱晓晓也及时调整状态，让整局游戏的天平慢慢朝着朱晓晓方倾斜。
尽管莉莉安中途尝试过力挽狂澜，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被朱晓晓带队平推，三十分钟宣告败北。
一局游戏很快结束。
莉莉安看着屏幕上烙印的鲜红的败北文字，默默摘下耳机，熟练退出游戏。
血族少女伸了个懒腰，发出诱人的嘤咛。
等到全身上下的肌肉神经都放松一遍，莉莉安才转头朝苏淼问道：“那边怎么样？”
苏淼此时正在朱晓晓的直播间内，看到那位天使族女主播擦了擦额头的汗，强颜欢笑的样子，回答道：“还好，后面弹幕反应没那么热烈。”
莉莉安表示理解，点了点头。
苏淼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关掉手机里的直播间。
其实还是有一部分观众注意到了问题。
莉莉安虽然未能逆转占据，但后续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亮眼操作，仍然吸引了不少观众的眼球。
恐怕就算没有两分钟的那次单杀，人们还是能隐约感觉到……
有一个人，和其他几名玩家格格不入。
……
两分钟后，热饮外卖送到。
苏淼取过外卖，将一杯温热新鲜的A型芒果口味血浆汁递给莉莉安。
莉莉安道了声谢，喝了两口，味蕾的欢愉令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果然还是热的血好喝。”
莉莉安感慨一句，放下血浆汁，再次打开Oracle，输入了另一串账号密码。
虽然莉莉安的大号会被骚扰，但至少不会暴露自身实力。
而眼看着莉莉安准备换号再来，苏淼开口阻止了她。
“今天就到这里吧。”
“但是现在还早。”莉莉安看了眼时钟，“才十一点。”
“剩下的时间你看会录像，找找问题。”
苏淼瞥了眼训练室外狼人姑娘的背影：“我给白小白算完数据就要睡了。”
莉莉安有点意外：“这么快？你不是夜猫子吗？”
平时苏淼至少都会陪自己熬到三点。
怎么今天睡这么早？
苏淼的解释简单明确：“明天要早起，约了个朋友。”
又是朋友？
莉莉安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貌似不经意地问道：“也是打职业的？”
苏淼点点头：“退役好几年了。”
莉莉安稍作沉思，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根据莉莉安丰富的游戏经验——刨根问底容易降低好感度。
在适当的时候停手，有时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所以莉莉安十分果断地换了个话题。
“那等我看完录像就过来陪你，我今天也早点休息。”
“行。”苏淼下意识应了一句。
几秒后，他转身要走时才反应过来：“等等，过来陪我？”
莉莉安点头，满脸理所当然：“是啊，陪你一起睡觉。”
苏淼：“？”
这姑娘今天攻击性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莉莉安却莞尔一笑，“别误会，我们血族在睡觉休息的时候，会释放出一些特殊的助眠香味，能让你睡得更安稳一些——你平时睡得这么晚，突然早睡，生物钟肯定调整不过来。”
“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回事？”
“你肯定没听说过。”莉莉安面无表情地说道，“因为是我瞎编的。”
苏淼：“……”
莉莉安随后又补充一句：“不过我听说感情很好的两个人睡在同一间房里，确实能睡得更安稳一些。”
苏淼沉默两秒，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会把门锁好的。”
莉莉安听到这话，眼睛不满地眯起，背后的小翅膀扑腾扇动。
她默默喝了口血浆汁，轻轻抱怨一声：“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