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淼不再多说什么，挂断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周凯望着手机里的通讯记录，怔怔出神。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重拨回去。
“苏哥……”
回想起苏淼最后的那句话，周凯不由自主地握紧手机。
两年，又是两年。
两年之内，苏淼会回来。
考虑到如今的联盟局势，周凯很难想象苏淼还能东山再起。
可如果这句话是真的……
那昔日的中路皇帝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回到这本该属于他的赛场？
……
窗外雨声聒噪，风还是很冷。
一根烟很快抽完。
苏淼吐出最后一口白烟，把周凯和AA俱乐部的过往一同吹散。
过去的事，他不愿再提。
注重当下才是正解。
他又站在窗前听了会雨，把烟头按进烟灰缸，转身走出阳台。
……
……
关上门，回到客厅。
训练室里的灯光微亮着，隔着门，敲击键盘的声音小了许多。
喉咙有些发干，或许是因为刚才指导莉莉安时说了太多话。
也有可能是最近烟抽得有点多。
苏淼绕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瓶可乐，顺带又想给莉莉安也拿瓶血浆汁。
不过莉莉安似乎说过今天想喝新鲜又温热的……
苏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总不能真给这姑娘吸。
“要不叫份热饮外卖吧……”
想到这里时，苏淼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
他转过身，一道显眼的背影映入眼帘。
对方有着一头干净利落的银色短发，体型比莉莉安要小上一圈，看着稚嫩而娇弱，身上穿着居家风格的宽松白色长袖，一条灰黑色的尾巴从她背后伸展出来，贴着地面左摇右晃。
与苏淼四目相对时，一双宝石般晶莹的眼瞳里露出愚蠢而清澈的光芒。
苏淼一眼就认出对方身份。
因为整个女团里，只有一个人拥有如此纯真无邪、且不带半点脑子的眼神。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
动物界，兽族，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食肉目，犬科，犬属，灰狼种，类人态的——
白小白同学。
通俗来讲，就是狼人。
而咱们的狼人姑娘一见到苏淼，眼底顿时精光闪亮，一溜烟地跑了过来。
“教练你搁这干嘛呢？吃东西吗？给我掰点？”
“……”
苏淼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小白。
说句实在话，他不止一次怀疑白小白的血统纯度问题。
别的狼人各个目光锋利，神态凶狠，半夜嗷呜一声能把隔壁小孩吓哭仨小时。
唯独白小白跟个哈士奇似的，见到熟人那尾巴晃得比狗还快，而且每年回族群跟着一起对月长啸都能对不上节拍，打小就是族群长老的心头刺。
幸亏现代基因检测技术先进，证明了白小白的灰狼种血统，勉强化解了白小白父母之间的信任危机——要不然狼爸到现在都得怀疑狼妈是不是和隔壁小区的京巴有一腿。
“拿点喝的而已。”苏淼看了看四周，“就你一个回来了？”
“其实都回来了，不过有两个去睡觉了。”
一回来就睡觉。
苏淼眯了眯眼：“还是那两个？”
白小白摊开手，也很无奈：“是呀，她们说练舞练了一天，实在没力气参加训练，所以一回来就把自己关房间里了。”
苏淼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那两位女团成员显然不愿参加训练。
Oracle是五个人的游戏。
愿意配合训练的只有三个人，缺了那两个，连游戏都开不了。
“要我去叫她们吗？”白小白同学主动请缨。
“…不用。”
苏淼对那两人另有打算。
而且他也不指望白小白能发挥什么作用。
毕竟哪怕是在女团里，白小白也是最后加入的成员。
团队里所有人都是白小白的前辈，再加上狼人姑娘淳朴过头的性格，想让白小白来解决另外两人拒训的问题，是完全不可能的。
“你先去做测试吧。”
苏淼指了指远处安装测试程序的一台电脑：“昨天的项目是不是还没做完？”
白小白脸色一变：“又要做啊？人家今天练了一天舞，现在腰酸背痛腿抽筋……”
苏淼漠然以对：“尽快搞定，收集数据很重要。”
白小白鼓起腮帮子，嘟囔起小嘴：“但是那些题目太麻烦了，就没有简单点的吗？”
苏淼面无表情：“没有。”
白小白的尾巴摇来荡去，朝苏淼一个劲地眨眼：“要不通融一下？作为回报，我可以……”
“可以什么？”
白小白嘿嘿一笑：“可以让你帮我的大尾巴顺毛！”
“……”
好事都让你给占了是吧？
苏淼当场一言不发，沉默地注视着白小白。
狼人姑娘愣是被一个人类盯得发毛，抖了三抖之后，心不甘情不愿嘀咕起来。
“做就做嘛，这么凶干什么，回头我就跟队长告状去……”
白小白尾巴拖着地，没精打采地走向角落里的电脑。
其实，这些题目其实并不困难，只是过程太麻烦。
白小白天生不喜欢动脑，这种需要思考才能解决的问题，对她来说无疑是种折磨。
当然，这是高情商的说法。
实际情况是——白小白就是条懒狗。
眼看着白小白乖乖去做题，苏淼顺手用手机点了份热饮外卖，接着回到训练室。
一进门，苏淼就发现血族小姐莉莉安的脸色有些严肃。
她背后的翅膀呼呼扇动，力道不浅。
这是她情绪不好的表现。
“怎么了？”苏淼坐到她身边，看着她。
莉莉安听到苏淼的声音，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
她低头看着手机，声音有些闷沉：“刚才看了两眼社区，有脏东西。”
苏淼挑了挑眉头，很快就猜到具体情况。
社区……尤其是女子联赛相关社区，对【偶像女团宣布进军职业圈】一事讨论热度相当之高。
作为一个博人眼球的噱头，在赚取关注度上其实已经合格甚至超标。
但随之而来的，是重大的舆论压力。
“偶像来打电竞？过来送业绩的是吧？”
“不会真有人觉得长得好看就能赢吧，当偶像就好好当偶像，来打什么职业？有那个水平吗？”
“感觉赢一把都困难，最低级别的预选赛怕是就要被刷下去，到时候输完预选赛输业余赛，输完业余赛再输网吧赛，接下来没比赛输咯。”
“有没有可能是主办方想出来的花活？就是为了拉高女子联赛关注度的。”
“来来来，下注了，第一场比赛会不会被15分钟速通？”
社区内放眼望去，内容清一色的嘲讽。
甚至还有揶揄女团表演，要她们输掉之后跳舞道歉的。
莉莉安刚才趁着等待匹配的功夫看了社区两眼，就被恶心得不行。
苏淼看着莉莉安展示的那些社区内容，刚想点一支烟，考虑到莉莉安不喜欢烟味后，又把烟盒重新塞回了口袋。
“有人唱反调很正常，我那时候也经常被喷。”
莉莉安看着苏淼：“但你那时候至少还有人支持。”
苏淼反过来看着莉莉安：“你现在不也有人支持？”
莉莉安一愣：“有吗？”
苏淼指了指自己：“我啊。”
“……”
没等莉莉安做出反应，苏淼又补充一句：“作为教练，肯定无条件支持自己的队员。”
莉莉安：“……”
血族少女深吸口气，幽幽地盯着苏淼，仿佛在发牢骚。
——明明后面那句话可以不说的。
苏淼笑了笑，没说什么，而是指了指莉莉安面前的电脑，提醒道：“排到了。”
“啊……”莉莉安愣了愣神，在倒计时的最后两秒反应过来，飞快地点击准备。
伴随着最后一名玩家准备就绪。
游戏顿时切换至选人界面。
莉莉安松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显眼的ID。
她下意识握紧鼠标，神态同时染上几分严肃。
苏淼察觉到莉莉安的表情变化，也把注意力放到电脑屏幕上。
他粗略扫了两眼，马上意识到莉莉安忽然正经起来的原因。
“居然遇到职业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