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琪希视角】
“紧急委托……?”
正在睡梦之中的洛琪希,被萨莉亚粗暴的敲门声吵醒,猛地打了个滚,翻到床下。听说是工作的事,才长叹一声,爬起来打开房门,然后手忙脚乱地换起衣服。
“就是啊,罗亚城区起大火了,所以委托的内容就是灭火。”
萨莉亚大大咧咧地爬到了洛琪希床上,回头喊道:“动作麻利点!在这里多拖一会,说不定就会多一些伤亡!”
“真不像你啊,萨莉亚。”
洛琪希已经将睡衣换回平时的法师袍,一边仔细地套上鞋袜,一边没什么所谓地调侃道:“平时的你,大概会说些‘区区人类,有什么资格打扰我的睡眠’之类的~”
“人类当然没有资格打扰我,但是这可是工作!我能有什么办法!”
听到萨莉亚的回答,洛琪希脸上闪过莫名的微笑。如果是别人听到这种话语,一定会觉得萨莉亚只是个还未脱离中二期的小姑娘吧,但是朵莉丝打过招呼:萨莉亚的种族确实不是人类,而且具有超乎想象的力量,是洛芙蕾丝商会在菲托亚领地保留的王牌……之一。
洛琪希很聪明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继续打听下去。以她自己跟萨莉亚打交道的经历来看,这个小女仆也就是性格乖僻了点,但是心肠并不坏,也会像这样别扭地表达对别人的关心……
嗯,还有这股迷之既视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真是敬业啊,萨莉亚。我已经准备好出发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是吧?”
其实洛琪希仍然十分好奇。既然是通过商会向她发布的委托,那么委托方是谁呢,是目前代管罗亚市的黄金骑士团吗?可是骑士团既然这么厉害,却要把灭火这种级别的事外包出去,总不会他们内部连水圣级魔法师都没有吧……当然,这些问题也就想想而已。
“马车?什么马车?”
萨莉亚抬起眉毛:“上来,没时间了!”
“啊?”
洛琪希看到萨莉亚跪在床上,推开了宽敞的窗户,趴在窗沿上,不禁露出迷惑的表情:“上什么?”
“我!”
萨莉亚露骨地一咋舌:“骑到我背上来,我载你飞过去!”
“你会飞??”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是知道……哦,现在你还真不知道!啧,可恶,净是给我添麻烦……”
萨莉亚撇了撇嘴:“没时间解释了,快点上来,把我抓稳了!你以为我很乐意吗!”
“是!”
看萨莉亚完全没有半点玩笑的样子,洛琪希只得照做,先用皮带捆紧魔杖,再依言骑到对方背上。而萨莉亚哪怕背上骑上了一个比自己还大只的成年人,身上也没有半点发抖的迹象,而是深吸了一口气——
洛琪希第一次看见,萨莉亚四肢上的绷带解下来以后,绷带里面覆盖着的是什么。
那里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类皮肤的材质,但又不是严重的皮肤病,而是货真价实的鳞片——活着的,吞吐着磅礴魔力的,龙的鳞片!
“咿呀呀呀呀——!!!”
下一瞬间,洛琪希的尖叫随风而去。
……
萨莉亚自始至终都仍然维持着人类女孩的外观。仅仅是暴露了一部分鳞片,解放了一点点魔力,便靠着龙类操纵风向的本能,平稳地飞过天空。片刻之间,她便载着洛琪希穿过大半个城市,稳稳落在火场附近的一栋楼顶。
“喏,洛琪希,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啦!”
萨莉亚指了指冲天的火焰,然后从女仆装里掏出一本小说,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下:“来都来了,我不介意再载你回去一趟。所以,不用保留自保用的魔力,尽情施展你的魔法吧!”
“那就……承蒙好意了……”
洛琪希则在好几步开外的地方扶着墙,颤抖着拼命深呼吸着,把刚才那极致的高度和速度带来的眩晕感压下去。没关系,洛琪希·米格路迪亚,你能行的,已经可以上了!再说,有萨莉亚这样的强者来保护自己的话,要是希瓦莉尔再来找茬,自己也完全不虚了吧?
回过神来以后,洛琪希解开皮带,紧紧握住自己的魔杖,一边氤氲着体内的魔力,一边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不知道最先起火的房子是哪栋,总之,现在的大火已经吞噬了一整片街区,火光和烟柱隔着老远都能看见,就连站在这边的洛琪希,都因为扑面而来的热意而微微流汗。
太恶劣了……
以罗亚市的布局,市内都是三四层左右的联排住宅楼为主,而且不少街区还是木结构的房子,起火以后很有可能蔓延,就像现在这样。现在的风向,更是显著地助长着火势;虽然这阵风完全是自然现象,但是观想火中残余的魔力便能发现,这场火完全是人为所致——
这是水准极高的广域火魔法,「狱炎火弹」(Exodus Flame)。恐怕在第一发使出来的时候,便彻底摧毁了某个地方,顺带点燃了那个地方周围的所有建筑吧……
洛琪希的目光,移向火场附近的街道。已经有大量的骑士赶往这边,并不是为了救火,而是拉出隔离开市民的警戒线,并且从还未着火的房子里,把市民驱赶出来。至于那些已经着火了的房子……
听到喧嚣声和燃烧声中混杂着的阵阵乌鸦啼声,洛琪希的目光变冷了几分。
她绝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而且今晚的委托内容是救火,而不是当私家侦探。既然这样,她不会过问她不该过问的事,但要是有朝一日,她得知是谁用魔法干出这样的勾当——她说不定会狠狠地殴打一顿那个家伙!
“喂~~~”
萨莉亚的喊声,把洛琪希拉回了现实:“洛琪希,你还在等什么?你是要用出什么特别厉害的魔法,需要先酝酿一下情绪吗?”
“我可不知道有那种魔法哦。魔法与喜怒哀乐没有关系,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而我的回答当然是——行!”
洛琪希说到这里,跨前一步,高高举起自己的魔杖。在这一刻,魔杖顶端绽放的明亮蓝光,宛如一颗地上的星辰升起,就连冲天的火光也不能掩盖——
“雄伟的水之精灵,登上天空的雷帝之王子啊!实现我的愿望,带来凶暴的恩惠,让渺小的存在见识您的力量!以神之铁锤敲击铁砧,显现您的可畏,让洪水降临这片大地!啊,雨啊!冲垮一切,洗去一切罪孽吧——「豪雷积雨云」(Cumulonimbus)!”
比洛琪希的咏唱声更响亮的,是空中轰隆作响的雷声。原本是无云的晴朗夜空,原本已经不是多雨的季节,也不妨碍洛琪希的水魔法从无到有创造出巨量的「水」,如同瀑布一般的暴雨,从夜空倾泻而下!
“什么嘛,这情绪不是酝酿得很到位么。”
降雨的区域同时笼罩到了这边。萨莉亚并没有因为小说被淋湿而发怒,反倒走到软倒在地的洛琪希身边,饶有兴趣地说道:“不过,洛琪希……既然是你本来就会的魔法,有那么值得高兴吗?高兴得哭出来了哦?”
“啊啊……”
全身都被暴雨浇得透湿的洛琪希,愣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当然,根本不可能分辨出,那雨水之中究竟掺杂了多少自己的泪水。就算这样,她心中盘桓着的巨大感动,仍然让她继续流泪,大笑着流泪:
“是了,这样的魔法,我早就已经掌握了!只要有足够的魔力,只要会正确的咏唱,当然就可以引起正确的奇迹,这就是所谓的魔法啊!可是,真的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魔法」仍然与我同在,没有抛弃我,没有从我的身上离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