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日完美谢幕当夜23点45分。

暴雨与雷鸣穿过云层降于日不落之城，模糊了暗红色的霓虹光芒。

凌驾于雨云之上的鬼龙塔内一处的隔离间内。

凛穿着病人的袍子，静静躺在白色染血的床榻上。单薄的被子下，危险性高的义体皆是被拆除。

维系着她奄奄一息生命的纳米机器犹如点滴般，顺着管道流入她的体内。额头与脑上还插着许多神经监测针管。

流子、源、O还有艾雪等人站在隔离窗外静静地注视着。

“流子大人。”O推推眼镜，拿出一块平板，“经过技术部门鉴定，这个孩子的脑内没有EVA-001的意识残留。”

“是吗。那等她生命状态稳定了，就准备手术吧。”流子毫无感情的说道。

她所说的手术自然是大脑切除手术。

作为EVA-001唯一成功载入意识的个体，这个13岁小孩的大脑自然具有相当高的研究价值。

“……是……”O嘴巴微微抿嘴，但身为流子秘书的她只能选择将心中的不满压下。

她朝流子鞠躬道：“我这就开始安排。”

而后她墨镜下闪烁光芒。

旁边的源眺望着底下的女孩，面具下的牙齿咬破嘴唇，她转身朝向流子，于流子前跪下。

“流子大人，她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还请您慎重考虑。”身前是她宣誓守护一身的主人，背后是一个全身上下被更换成义体，即便活着也将永远是13岁体型，被母亲利用，父亲死去的少女。

“只要能抵达天国，一切都无光紧要。”流子朝源瞥了一眼，“你是为了能让自己的三个妹妹过上更好的生活才和我父亲达成协议成为剑圣。这个孩子的大脑能让你的妹妹们更快地前往天国。你有何好犹豫的？”

源被紧身衣裹挟的身子微微动摇，她抬起头：“可是，流子大人，您这番作为不就和犬饲和您的父亲……”

“流子大人，技术部分发来消息，他们已经提取出EVA-001的数据，在等候您了。”一旁的O推推眼镜打断了源。

“我知道了，走吧。”收起目光，流子转身朝电梯走去。

一根银色的呆毛突然翘起，出现在流子的视野中。

“那个，流子姐姐，小凛她没有事吧？”艾雪仰起头，一副做错坏事的样子望向流子，手里捧着一辆被她用胶水粘回来的CNN5车辆手办。

“她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想她去兜风。”呆毛一弯，艾雪可怜巴巴地说到。

白皙的大腿伸出长裙，流子在艾雪面前蹲下，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EVA--000，你不需要任何朋友。你只有我和小黑。明白了吗？”

“但是……”艾雪朝窗户下的凛看去。

“明白了吗？”流子五指用力。

“嗯，嗯……”艾雪点点头。直觉告诉艾雪，她不能反抗。

于是流子柔和地一笑，手划过艾雪的脖颈，来到她的脸颊上。

“EVA-000，你今天做得很棒。对于大脑的使用率现在已经可以稳定于46%，而不失控。今后你也要一直在小黑身旁。直到你能完全控制你自己的能力，明白了吗？”

“嗯，嗯。”艾雪点点头。

“乖孩子。”抚摸着艾雪的银发，流子起身，走向走廊镜头的电梯。

寂静的过道中，艾雪抬起小手放在隔离窗户上。

凄冷的隔离室中，凛无助的躯体微微扭动了一下。今日的她亦是深陷噩梦之中。

连心脏都已是金属的她，如今身处于一片黑暗无声的沼泽中。

流子带着源和O来到到鬼龙技术部门的一间实验室中。

但她们的身影出现时，在场的所有技术人员无一不直起身，统一整齐地向她鞠躬。

“够了。有找到犬饲的下落吗？”流子看房间中央唯一一座实验台上的芯片，开门见山的问到。

黑红色的“挽歌”安静地被放置于实验台中间，无数接线粗暴的灌入其中，一路延伸到上方的投影仪之中。

红色的40寸荧幕中，是一串串正在不断变化的字母与数字。

那即是羽织霖。

现在正被鬼龙塔的技术人员破开脑壳，搜索着大脑内有用的情报。

突然荧幕消失。

实验室的灯全部熄灭，闪起了白蓝色的警报灯。

随着投影仪重新亮起光芒，一双手出现在了荧幕之中。

修长、白皙，妖艳。十根完美的钢琴家的手指。

“晚上好，流子君，好久不见，你又变得更加美丽了。”一个轻柔的男性声音从荧幕中传来。

“哼，博士……”流子冷哼一声，仰起头，“看来你成功地换了一副身体呢。”

“是的呢。虽然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调整，不过勉强能用。”十根手指朝流子摊开。

“那么你有何贵干，不要告诉我你故意把EVA-001还来，就是为了入侵鬼龙塔的资料库吧？”

“怎么可能，据我对流子君你的了解，我的那些资料应该已经全部转移到艾克系列的卫星上了吧。”荧幕中的手指拿起桌面上的一块芯片。

“流子君，我只是想要你做一笔交易。”

“先是将一个13岁小孩切肉剔骨，安装上违禁义体送到我这里，然后你现在和我说交易？”流子瞥了一眼身旁的O。

O推推眼镜，立刻带着源转身离开。

“因为我不这么做，EVA--001就拒绝去见你。”轻柔的声音表示无奈，“总之，我只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我可以为我留在公司里的资料解除加密，这样你就能查阅天国计划最后一步的钥匙设计图纸。”

“你要什么？”流子目光一寒。

“你从我这拿走的药。菱形的半透明密封瓶，橘色的三颗胶囊。我相信流子君你应该还有印象？”

“当然。”流子冷冷地一笑。周围的职员们不由的身子一颤。

她将手伸入红裙的抹胸中，将吊坠从胸口取出。

菱形的半透明瓶中，空无一物。

“你……那3颗药只有一个人能承受……”犬饲的声音一顿，“原来如此，你早就找到了夏幕博士的遗产。所以才要夺取鬼龙塔啊。你给他喂下去了？”

“呵呵。”流子将药瓶放回胸口，没有回答他。

“犬饲，你没有资格与我鬼龙流子进行交易。你以为被你加密的天国钥匙我没办法破解吗？”流子转过身，走到实验室的门口。

“我要你的脑袋，只是单纯地想看看25年前四大公司唯一次联合的那个项目是如何谢幕。看看那个欺骗了你们所有人的夏幕博士创造出的完美生命诞生的一瞬而已。”流子按下门扉的开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实验室。

“你脑中的知识对我来说无关要紧。等天国降临，人类的历史与知识都将无关要紧。”

在门扉关闭前，流子向犬饲留下了这最后的话语。

“天国……”十指缓缓交错，“流子君，一心所舍弃的那个计划，你所向往的天国不过是监狱。名为永恒的监狱。”

轻柔的叹息声音在荧幕变黑前，缭绕于在场之人的耳中。

哪怕当荧幕变回代表羽织霖灵活的数字后，这叹息声也是久久没有散去。

之后，犬饲的话语应当会被转达给流子。

自然，流子不会去听。

母亲因不治之症“灰病”去世，去世前埋怨流子明明登上了鬼龙塔的顶端却为何不救自己的母亲。

父亲之所以带她来到鬼龙塔，只是想抹除她的灵魂，只是想改造她的身体，将他的意识注入她的大脑。

在自己的父母眼中，她只是个工具。

唯有那个雨夜，那个愿意为如垃圾般落魄的她撑起雨伞的黑色身影曾以真心待她。

所以，

鬼龙流子要知晓那个命运为她带来的重要之人的全部，

所以流子要掌控她的所有。

从她的出生之时至她们的未来。

流子要掌控黑的一切。

而当天国之扉开启时，死亡也无法从她手中夺取黑。

完全封闭，光源被隔绝的偌大空间中，亮起一条缝隙，流子从光中现身。

苍白的条形灯一根一根缓缓地为阴冷的地下室带来微弱如尘絮的灯光。

坎坷齐全，尚未铺平的泥土上，倒着一具婀娜多姿的妖娆女体。

她的面部自高高翘起的鼻梁以上皆是被真空裹挟，被外部的空气压缩包裹在漆黑油亮的头套之中。乌黑的长发束成马尾从后脑勺镂空中伸出，垂落在地上，沾染了泥巴。

涂着鲜艳口红的红唇则被一根“T”字形的马橛子撬开，死死地堵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四肢，从肩膀到指尖，从大腿到脚趾。

躯干，从脖颈到大腿根部。

全部被裹在黑亮的紧身皮革下，在惨白的灯光下闪耀着油光闪闪的动人光泽。

双臂被拘束在身后。双脚被塞入13CM的马蹄无后跟高跟靴中，

这具玩偶般的东西就这样浸在污泥中，每一次想要起身，都会因为无法稳住重心而摔倒。

目睹这极其滑稽的一幕，流子血瞳浮现出光辉。

面前刚起身的人形物体便如浑身触电般，夹紧双腿，又倒在了污泥之中。

流子抬起高跟鞋，踩在她高高拱起的脊背上。

被套着马橛子的嘴和地面变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些自然不是真的泥巴。

而是鬼龙流子派人研发的新型土壤。

不但干净，还能活血去痛，让皮肤变得更为水嫩。

流子拔出脚下物体嘴中的马橛子，在那吐出舌头大口喘气的红唇边轻轻说道，

“想我了吗，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