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不好!根本就哄不好!
怎么越哄反而哭的越起劲呢?
没道理的啊!
叶长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现在夜深人静,一个卧底的哭声很明显已经打破了安静的环境,不能让她再这么哭下去!
但萧依然现在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她伤心啊!
本来她就对于大齐的未来充满迷茫,作为一位女帝,她所承受的压力是普通帝王的数倍,她是多么希望大齐能够在自己的手中变得强盛起来,这本来就是她从小的夙愿。
但是现在,一个人却告诉她,大齐要亡在她的手里!
最主要的是,萧依然知道,叶长宁不是胡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现在大齐真实存在的问题!
她不想成为亡国之君,更不想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如果等待自己的是一个这样的结局,那她这个皇帝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是为了看着国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亡吗?
萧依然不能接受。
就算她是皇帝,但是她也是一个女子,朝堂之上,所有人都对着自己虎视眈眈,自己的几个叔叔,每天盯着自己的位子。
前朝的老臣位高权重,文臣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父皇死后,他本来就没有了依靠,靠着让大齐变得更好的信念不断坚持着,但是现在,所有东西,所有的坚持似乎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她很失落,一种无力感与空虚感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让她根本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人类就是如此,无论身处何地,都会受到情绪的影响,在某个时候被它支配。
她知道自己身为一国之君流眼泪很丢脸,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真的不想成为亡国之君,更不想成为别人的阶下囚。
就在这时,叶长宁直接将哭哭啼啼的萧依然拉到自己的怀中。
将她的脸放在自己的胸前,用手轻轻地抚摸萧依然的后脑勺。
“好啦好啦,不要哭了。”叶长宁的语气变得温柔,和刚刚严厉的“老师”简直判若两人,“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往好处看,那些百姓,他们的生活比我们苦多了,我问至少还在宫中,像我,在军营之中混得不错,不愁吃穿。
你在宫中服侍女帝,肯定也比大多数的人要好了。
跟他们比起来,我们也算是幸运儿了。
与其哭泣,倒不如想办法解决问题,你说是吧!”
萧依然将脸贴在叶长宁的胸前,他穿的衣服很粗糙,用来擦眼泪都有些嫌弃。
但是她还是在他的衣服上把眼泪蹭干了。
她听见了叶长宁说的话,但是并没有理睬,而是用双手将他搂地更紧了一些。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现在刚好需要一个可以拥抱的人,而又刚好拥抱住了他。
那就暂时不要放手了吧!
叶长宁也感受到了萧依然双手在浅浅用力,他没有推开她,而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幼儿入睡一般。
现在看来,自己这个同事压力也很大啊!
也是,她也是一个卧底,而且所在的地方比自己更加的危险,每天虎狼环伺,胆战心惊的,压力大也正常。
今晚也算是好好释放了一下。
两人就这样在亭中站了整整半刻钟,萧依然才终于松开叶长宁。
她抽抽鼻子,抹抹眼角,随后抬眼看向叶长宁。
她眼角和鼻尖都还是红红的,薄薄的嘴唇抿起,似乎有些羞于开口,白皙的脸顿时红到耳根。
“今晚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萧依然指着叶长宁的脸,警告道。
“姐,咱俩都是卧底,我还能告诉谁?”叶长宁苦笑一声,不过看她这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我不管!反正你要答应我!”萧依然倒是有蛮不讲理。
“好好好!”叶长宁举起双手算是投降,“我保证坚决不说,行了吧!”
萧依然这才点点头,放过叶长宁。
“好了,这下我真要走了。”叶长宁看见状,也是准备拍屁股走人了。
他一个北燕的卧底,在大齐的御花园里面待了近半个时辰,刺激程度不亚于在别人家的泉水蹦迪。
以后要是北燕真的打赢了,我一定亲自要在大齐的女帝面前蹦迪!
说着,叶长宁转身欲走,却又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叶长宁这次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他真的感觉自己这个同事是个猪队友。
给她点阳光就灿烂!
他转过头,准备数落她一番,却看见她在那在月色之下的清晰可见的笑靥,偏着头,轻声说着:“今天谢谢您,先生。”
叶长宁也不知为何,刚刚的不耐烦全都随着这一句谢谢消失不见。
自从穿越而来,他也很疲惫,这该死的卧底工作,比996更可怕,比007更致命。
只要有一点不谨慎,不仅是大齐,就连北燕那边都会有刺客来杀他的灭口。
处处小心,殚精竭虑。猜测每一个从自己面前经过的人,思考每一句话,重视每一个眼神。
叶长宁或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也快到极限了。
但是,这一句感谢,让他穿越之后这段时间的疲惫在一瞬间一扫而空。
好吧。
这个同事虽然很没有职业素养,还有点笨,但是至少活干的不错。
“不用谢。五天之后再见吧!”
叶长宁笑着摆摆手,随后走进黑夜之中,很快消失在萧依然的视野。
等到叶长宁走远,萧依然才泄气似的,坐在了石椅上。
今晚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太曲折了。
本来以为已经真正掌握了王朝覆灭的秘密之后,可以救大齐与水火之中,可惜却又得知自己其实无能为力。
但是在叶长宁怀中擦眼泪的时间,萧依然已经想清楚了。
他说的没有错,自己相较于那些百姓,已经足够好了。
他说最多还有50年,那我就偏要证明给他看,我大齐,绝对不止五十年!
听天命,尽人事。
无论结果如何,她作为这大齐唯一的君主,绝对不能最先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