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蚁再度张开眼的时候。他所看到的,除了满是霉斑的天花板之外,只有一颗摇晃着的灯泡。

刺鼻的酒精气味席卷着他的鼻腔,随着每一次呼吸,胸口就会有一阵剧痛袭来。

这里是哪里?——这是他最初的疑问。

即便是天下无敌的杀手大人,在这种时候的反应也和凡人无异。

“哼,醒了吗……你的生命力依然那么不可思议。”

中年男子的声音在屋内回荡,摆弄金属器具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那身完全敞开的白大褂上,沾满了新旧不一的血渍。腐臭的气味即便被酒精和消毒水盖了过去,但如果仔细闻,还是能闻得到的。

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宛若一个醉汉,摇摇摆摆的靠在桌前,整理着刚刚洗完的手术用具。

他之所以如此精神恍惚,其实是因为已经两天没睡觉的关系……为了给黑蚁完成手术。

“Dr.哈顿吗。这是哪儿……”黑蚁用虚弱的声音朝着男人提问。

无需看脸,光是听声音就足够认出这个和自己打过不少交道的无牌医师。

他是Dr.哈顿,美国地下市场中,各种人体器官的经销商之一。

“这里是华盛顿的一条黑街。我说黑蚁啊,我学医可不是为了救人,你能别总把这儿当成医馆吗?”

哈顿擦了擦最后一把手术刀,在指尖玩转了几个刀花后扔进抽屉里。

对于身为器官商人的他来说,悬壶济世可不是他该干的事。拿走别人身上的一部分,才是生财之道。

“抱歉。额……啊——”黑蚁尝试坐起来,但胸口的剧痛迫使他再度躺了回去。

“别急,你身中两枪。一枪打穿了左肩,这还好。另一枪就要命了,子弹距离心脏不到2毫米,而且打穿了肺叶。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听完了自己的伤势报告,黑蚁也放弃了动弹的想法。这种伤不养个十天半月,根本别想下床。

“不过真是想不到啊,像你这样的男人,居然会落到这种田地。对手是何方神圣?”

黑蚁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挤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别开玩笑了。差点打爆你心脏的那颗子弹,是手枪子弹。在那种距离下,你会连对方的脸都没看见吗!?”

“嘛……别说了。”

黑蚁闭上眼,显然是有一段不愿提及的回忆。

他想了很久,不断回忆这次作战的每一个细节。计划上滴水不漏,但为什么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那个女人,究竟是哪里来的……

“哈顿。”

“恩?”

“帮我打听个女人。身高1米71左右,精通以色列军用搏击术,用的烟雾弹也是私制的。”

“恩……没了?”

“有用的情报只有这些。”黑蚁试图从先前的短暂的交手中,提取对方的信息。但仔细一分析却发现,有用的东西实在太少。

对此哈顿也是一头雾水。

“只有这点情报,根本打听不出来什么东西啊。”

这年头,用百度也需要搜索个关键词什么的。现在找人,却没个像样点的特征。这和大海捞针有区别吗?

“一定要说的话,那还只剩下一些我的个人感想。”

“恩,说来听听。”哈顿拿起刚泡好的咖啡,把手术剪刀当成勺子放进去搅了搅。

“老手。在殊死的搏斗上,她毫无疑问是个老手。她的动作很流畅,就算是那些老练的佣兵也不一定能做到这种程度。”

“恩……格斗专家吗。”

“她能在完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把活人当成炸弹的载体来使。她要么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子,要么就是个不把人当人的冷血家伙。”

黑蚁的话听上去尽是贬低,但能让他如此评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却也是不多。

“最后。她是个愉悦犯。我看得出来,她既没有把别人的命放在眼里,也没有把自己的 命放在眼里。她的一切行动,似乎都是基于……好玩?”

“好玩?你这也说的太夸张了吧。你们这行里,哪有人会把趣味看得比命还重要?”

的确,杀手的世界不存在趣味。

追求乐趣而杀人,那只是单纯地、没有原则的杀人狂罢了。

“也对,可能是我想错了吧。那个女人,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杀人狂。而是比杀人狂,更加恶劣的什么东西。”

“嘛,还真是相当之高的评价呢。我会帮你去查的,尽管不一定会有结果。”

“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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