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已经亮了，而地平线还在时不时的出现黑点。
人越来越多了。
凪寽站在树上，望向远处，微风扫过她的脸颊，吹起了轻飘飘的发丝。
即使她对这种事情不是很关注，她也能看出来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恶意袭击。
所以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事。
待敌人接近，她便从树上跳了下来。
她看着视野里不断冒出来的敌人。
一个，两个，三个......
突刺，绞杀，手脚并用地想尽办法将所有视线之内的敌人。
逐渐进入状态的她已经开始丢掉了教官上课教的规范，一切回归最原始的本能。
感受着人体肌肉骨骼的脆弱与坚硬，温热的血液顺着刃到刀柄，再到她的手上，逐渐变得粘稠直至干涸。
开始时，她还尽量地不让血液溅到自己的身上，以免回去吓到某人。
因为某人看上去就像是会被这种血腥画面给吓到的人。
但是到后面，慢慢的，她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仿佛让她回到了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凪寽眼前恍惚间看到了那黄天灰土的末日，腐烂的臭尸，血淋淋的双手，眩晕，疼痛感，呕吐，窒息……
然而当那些场景和感受再次出现的那一刻，她竟不感到痛苦，她不厌恶，不排斥，她反而有种强烈的满足感从心底油然而生，甚至可以说是幸福感。
没有什么比逃过死亡更幸福的事了。
她当她用匕首穿过那鲜活的肉体时，她甚至觉得自己在主宰死亡。
心中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报复的快感。
将以往的积压已久的痛苦全部宣泄了出来。
于是她有些上瘾了。
她拼尽全力地在空气中舒展着自己的躯体，四肢，将自己的动物本能发挥到巨大，无论什么姿势，只要是能撕裂，咬杀猎物的，她都能流畅自如地完成。
犹如一头被放出牢笼，自由的野兽。
她在肆意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享受着最原始的快感。
可是当她感受到那个人的存在时，一切的一切，很快都。
她的理智瞬间回了笼。
—
南稔呆愣地看着不远处衣服，手，脸都沾上了血液的凪寽，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等她意识到后连忙有意识地控制住了自己。
她知道那些血不是凪寽的，但是看到凪寽的这副模样总能让她回想起那几幕她打从心底里抗拒的画面。
南稔知道教官在这附近，而且一路追过来时，路上的一些场景她也都看到了。
她认识凪寽了这么多年，还是很了解她的。
所以对于现在凪寽的这副模样，她除了心疼外并无其他感受，她只担心和看重她的安危。
以及，目前教官将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南稔摸了摸兜里的枪，斜眼看向了一旁教官的藏身处。
—
教官找到凪寽时并没有立刻现身，对她正在进行的一些行为阻止。
因为他有些紧张。
没错，即使是资历丰富，见过大场面的他依旧感觉到了紧张。
并不是担心凪寽会误伤他，凪寽再怎么厉害目前也都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孩子，在这孩子面前，他想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还是可以的。
只是……他咽了一下口水。
这种杀气即使是他过去在战场上，也很难感知到。
让他下意识地畏惧。
但突然的，凪寽本来想要继续动起来追人，下一秒动作却停住了，杀气也消失了，整个人看上去比刚刚稳定平静了许多。
这是累了？教官不确定地想到，但是跟刚刚的状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见凪寽稳定下来，教官才敢小心翼翼地上前。
凪寽抬眼看向来人。
教官。凪寽混沌的脑子逐渐变得清醒。
凪寽大抵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所以面对教官时她一言不发。
本来以为会得到教官的大声斥责和失望的眼神，结果教官却只平静地说了一句跟他回去。
这让凪寽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惊讶。
凪寽在跟着教官离开前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确定对方还在她就放心地跟上了教官。
南稔对教官此次的处理也还算满意，要是教官打击了小凪寽幼小的心灵，她指不定会让教官付出点代价，虽然此事本不在她上计划安排内。
但是为了小凪寽情绪报复还是可以冲动一点的。
—
南稔先他们一步回到了学校。
她看着正忙的手忙脚乱的三人。
“不好意思哈，我去的好像有点久。”她抱歉地冲三人笑了笑，“接下来让我来吧，你们可以去休息了。”
“不过壬满还得留下来帮我一下。”
南稔笑眯眯地看着壬满，壬满愣了一下，看了眼已经一溜烟跑没影的另外两人，他无奈地点点头。
她前脚刚假装回来，后脚教官就带着小凪寽进来了。
壬满看到浑身是血的凪寽时，两眼一瞪，腿儿一伸，翻白了眼直接晕了过去。
南稔觉得有些好笑地看着壬满的反应，但一想到自己没见过世面前也就这损色样，又收住了笑容。
“怎么回事儿？这么多血？”当然她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就算知道凪寽没受伤，但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凪寽看着她大惊失色，连忙跑上前查看对她上下其手的模样，被干涸掉的血液糊住的嘴角扯了一下。
一旁的教官看着她这副激动的模样，安慰道，“她应该没受什么伤，你给她大概检查一下就行了。”
南稔先是看了眼教官，再看了一眼原先出去了但现在躲在门外偷看的另外两人，又想到了倒在后面的壬满，南稔眼珠子转了一下，“好的，教官先生。”
“这之后我还有什么任务吗？”
教官看着南稔不知为何老脸一红，咳了一下，“咳，下午你可能得去城区医院报道一下，那边缺人手。”
“这边的孩子之后交给我就行了。”
“严重的那几个会有车来接他们去城区医院，到时候你就跟着一起去。”
南稔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好麻烦啊，一想到还得晚上才能有跟小凪寽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就瞬间臭着一张脸。
而教官则是觉得，南稔一听到要去城区医院帮忙脸上的表情就这么严肃，一看就是个心地善良，有正义感的好女人。
活了二十几年的教官，人生第一次迎来了所谓青春的萌芽。
教官让小凪寽去洗一下脸，顺便换套干净的衣服，南稔本来想跟着去的，但是愣是被教官缠住问东问西的，南稔强颜欢笑地回着话，眼睁睁地看着凪寽拿着教官给的新校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