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与你们所看到的东西...
眼见男人要倒下去,沈枫一个急步就冲到男人身旁,稳住他的身形.
少女皱了皱眉,有些不耐.
“都让你缓缓纳入灵气,胸腹之间那些新构建的经脉先不要动用...”
听着她的话,孙承烨忍着疼痛开始照做.
依旧十分痛苦,无形的灵气宛如细碎的刀刃,不断剐蹭着经脉内壁,这种由内至外的疼痛,让他几乎崩溃.
但相对的,极为庞大的灵力被纳入身体,已经可以很好的反哺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
而随着这股庞大灵力趋于稳定,也让男人的力量成功驻留在金丹境的水平.
孙承烨从未体会过金丹级别的力量,但现在体内这几乎难以掌控的力量,绝对在筑基之上!
...自己终于获得力量了吗?
至少,这一刻的自己,不再是废物了吗?
看见男人眼中的光亮,少女轻哼一声,直接将他拉回残酷的现实.
“空有金丹境的力量,不代表能够驾驭,即便你做到能短时间操控这股力量,但也别想太多,别人数年乃至数十年的经验可不是你这个半吊子能比的!”
当然,她并没说,这种程度的力量,殴打普通的筑基修士问题还是不大的.
男人的目标是什么,自己隐约能猜到,作为对方的缔造者,至少她认为自己需要帮孙承烨面对现实.
少女的话在这寂静的庭院中有些刺耳,自然也刺伤了他才燃起希望的心,但却不会觉得怨恨,只是有些失望...
“况且,之前就说过,所有的力量都会有相应的代价...你剩余的时间不会很多了...”
女孩继续开口,依旧那么平缓,没有嘲讽,也没有怜悯,更不会去顾及他的感受...
这种声音反而莫名让男人觉得安心,落魄的这些年里,自己经历了很多.
孙承烨,他已经不想再被人嘲笑了,同样...也不希望被人怜悯...
这一切,已经够了...
“莫颜姑娘,我还有多少时间...”
“短则五年,长则七年...没有机缘的话最多应该不会超过十年...”
少女说到一半,皱了皱眉,又补上了后面的半句,至于是真是假,恐怕只有她心里才清楚...
“够了...谢谢...”
“需要提醒你一下,胸腹之间的新东西,如果你想活得久点最好不要轻易动用...”
深深看了一眼孙承烨,女孩很清楚自己的话是无法左右他人选择的,但她依旧这么做了...
并非同情,并非怜悯,甚至并非是出于善意...
或许此时的自己也依旧在演戏,这么看来,自己的性格其实真的挺糟糕...
“现在的你,空有金丹级别的灵力,没有功法武技,没有对敌经验,这样的你,就算是用那个拼命,也没有一丝机会.”
一旁的沈枫闻言眉头皱了又皱,有些为孙承烨不值.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不能对男子的痛苦感同身受,自己也没理由更没立场,去干涉孙承烨的选择.
莫问从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男孩微微低垂的眸子中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那是——野心与贪欲!
少女虽然在与孙承烨对话,但美眸一扫之下,却将三人各异的表情尽收眼底...
不着痕迹的再次看向男人,似乎是之前自己施术过于粗暴,以至于那份残留的痛苦依旧折磨着孙承烨,甚至让他开口说话都变得十分困难.
“嗯,知道了...”
听到男人的回应,少女眼睑低垂,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的话,她当然希望对方活得更久.
毕竟虽然只是初见成效,但等自己逐步完善,恐怕会是自己一张很强的底牌!
孙承烨默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即便还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可活,又如何?
没有尊严的活着,与死何异?
这样的自己,他已经受够了...
自己想要是什么?
不是曾经的荣华富贵,也不是去挽回那千疮百孔的爱情,更没有狂妄到,想要以一己之力报了灭族之仇!
或许,他只是想让自己的愤怒得到宣泄,仅仅是想对着那可憎的命运,挥出一拳...
男人的表情从狂喜到迷茫,再逐渐变得坚定,最后眼神竟是愈发变得锋利,犹如利刃.
甚至这一刻,他的面相甚至也因此有了些许改变!
少女静静地看着孙承烨,眼神晦暗.
是了,也正是这样的家伙,才能派得上用场...
说着,她屈指一点,一道红芒钻入男人的胸口.
全身的行气路线不由自主跟着那股奇异的力量游走起来.
随着这灵气的运转,体内的痛楚逐渐减缓,甚至生出一丝冰凉的舒服感觉.
“你记好这条运转轨迹,此功名为北寒经,就当是白送你的...”
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将霜星诀传给了孙承烨.
这套功法本就算不得高深,但在烨城与白鹭城也算上是族之重宝.
不过对于她来说,最多也就是个用来纳凉消暑的小玩意...
但这终归是雪家百年来传承下来的东西,对于镇压肉身与心神还是有着不错的效果.
之前本以为孙承烨至少会拿出什么家族功法之类的东西,结果见对方并没什么动作,也就释然.
毕竟他天赋很差,为了避免功法泄露,这样也更合理...
所以,自己也就大方了一回,当起了送功法的老爷爷.
当然,这可不是她心地善良...
而是因为...只有活着的孙承烨,才有价值!
一旁的沈枫看着少女,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暗自摇头叹息.
之前女孩与孙承烨简短的对话中,已经说明很多东西.
尽管知道她是出于谨慎,才会隐藏自己与功法的名字,但这依旧让少年心中产生一丝芥蒂.
毕竟女孩说出这些谎话的时候,脸上是那么自然,毫无破绽.
那么在与自己相处中,她的话究竟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莫问却并没理会这些,只是死死盯着孙承烨,不断轻抿自己那有些干涩的唇.
琼海帝位,他从未想过.
毕竟诸多兄弟皆比自己年长,其中更不乏优秀之人.
这样的环境下,他早就息了争雄之心.
可惜自己的无为,并未换来兄长的心慈手软,既然他们想要自己死,那么不争一争就白白死掉...
自己的人生还有何意义?
诚然,孙承烨的变化他很震惊,甚至激起了男孩深藏于心底的野心.
但他的心境上的变化,并非全部来自少女这凭空制造金丹境的诡异手段.
而是在那个可怜男人身上看到了别的东西...
那是他自己...那是自己一味退让的末路!
孙承烨,何尝不是未来的慕君凌呢...?
小小的院子中,三人看到男子的变化,心思各异.
突然,作为焦点的孙承烨像是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准确说应该是只有半本.
这就是烨城孙家家传的功法?
这是几人脑中同时出现的疑惑.
可下一刻,就看男子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直接坐倒在地.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行!为什么...”
看着孙承烨有些歇斯底里的样子,即便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从男人的反应也已经猜到,那必定是他寄予厚望之物!
“孙兄...”
沈枫微微抬手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生生止住,手也悄悄放下.
窥视他人功法,乃是修行界大忌!
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即便再好奇,也不应去窥探...
沈枫暗自摇头,对之前的莽撞有些懊恼,而他还在自省时,却看到少女已经拿起了那本很窄的册子...
“这是,我祖父最后留给我的东西...是一本缺了一半的剑谱...也对,他到死都没参透的东西...我又怎么能行...就算能看懂了,但只有一半又能有什么用!”
男人并未因这本小册子落到少女的手中,而有什么反应.
他有些颓丧地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
此时的孙承烨,就像是输光最后一个铜板的赌徒...
可惜,他明知道很可能是这样,但依旧想要试一试!
即便再有一次机会,男人依旧会这么做...
有些人注定不是命运的主角...
他孙承烨,也不是...
瞥了眼男人,少女可不认为一个小小的烨城孙家能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这世上的机缘虽然很多,但仙羽九洲更是大的离谱.
如果真有什么绝世机缘,除非那些故事里提到的,自己会去提前寻找,否则让自己碰到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再说了,就连那孙家老家主自己都被人砍了脑袋,留下的东西又能厉害到哪去?
这般想着她漫不经心地看向手中的书册...
不过就在这时,少女竟是整个人都呆立原地!
“这是...!”
少女并未掩饰自己的惊讶,或者根本难以掩饰!
看到少女失态的模样,沈枫也凑了过来,少女竟是也不藏私,将那物拿给他看...
“你看到的是什么...?”
她的提问很奇怪,但此时的众人却没人察觉到异样.
少年有些犹豫,但还是看向少女手中的书.
突如其来的头晕目眩,让他险些栽倒,但他竟是强撑着,翻看了起来.
薄薄的册子也就十几页,仅有不到一掌宽.
因为每一页都少了一半,所以仅能看到零星的残招.
可即便如此,他仍可以藉由自己的推演,触类旁通,对剑的领悟更进一步!
这本残谱,确实极为不凡!
而就在他沉浸其中之时...
突然,少女一拍他的肩膀,将自己从那种奇妙的状态下打断.
沈枫有些气闷,侧头对上了双美丽的红色眸子.
而看到那双眼中却满是见了鬼的表情,让他也不由一怔.
随后少年也终于明白,为何对方会打断自己...
因为,女孩的双眼中,倒映的他,此时已经口鼻溢血!
“唔!”
元神枯败,几近干涸!
沈枫反应极快,立即打坐调息,少女也适时将那本怪书重新拿在了手里.
少年屏息凝神,收敛思绪.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心神竟然几乎枯竭.
此时心神受创,虽然不严重,但若是再沉浸其中,不出一炷香,恐怕就会有殒命之危!
“所以,你究竟看见的是什么?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少女眼中目露异色,捏住书的手更紧了...
因为...她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那是与别人看到完全不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