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咔嗒咔嗒咔嗒,马蹄悠闲的敲击着路面,混合着木质马车的吱扭声,在山路周遭的溪谷间迴响。

崎岖的路面一刻不停的摇晃着车身,偶尔碾过石块所造成的震动,在一车厚厚干草的缓冲下,丝毫没有影响到马车拉的货物。

奇怪的是马车拉得并不是皮货山珍之类的货物,而是一具散发寒气、清澈无垢的冰棺。

冰棺之中,一位双眸紧闭的女子正静静地躺在那里,看年纪不过二十岁,不过她面色却是苍白如纸,憔悴无比,似乎命不久已,但令人奇怪的是她身躯滚烫如火,仿佛旱魁再世,两种相冲异样集于一女子身上,可谓是怪哉!

驾驶马车是的一位男子,他有着刀削般的脸庞,中长的黑色头发如杂草般被随意扎在脑后,搭配随意的衣着上,历经风沙的华贵布料早已失去原有的颜色,只留下浓烈的酒味与他腰间依旧油光发亮的酒葫芦。

“萧兄,换我来吧。”

马车内走出一位面容普通的青年男子,他手中拎着个水囊,一身黑色劲服,腰间别着一把无鞘长刀,刀身如雪映得人心中隐隐发寒。

接过青年男子的水囊,萧月寻狠狠灌了一口,清凉的水流顺着喉咙滚动到胃里,带来一阵阵舒适感。

然而数月奔波,却让他不禁嘶哑着声音。

“齐兄,你说天宗宗主真得会出手吗。”

“上官女侠为救边塞百姓舍身取义,才会被苦轮长老中下赤火炎毒,不说上官女侠的事迹名声,光是萧兄你酒君子的身份,天宗也不得不给这个面子。”

齐牧拍了拍他肩膀,实则心中暗叹,强闯万虫海、身中赤火炎毒,若不是千年玄冰棺强行吊住一条性命,怕是早已身亡。

就算是宗师出手,也是束手无策,上官念慈的命运恐怕也是与前世无异,只是可惜这一位美人。

他,齐牧,是一位重生者。

前一世他是钱来客栈内未步入后天境的打杂小厮,从小听着四君子的光耀事迹,可干的却是狗腿子的粗活累活,为了出人头地、扬名立万,他加入了城西黑斧帮,然后就在一次帮派火拼丢了性命。

可能是老天眷顾,也可能是仙神显灵,当他再次醒来,就重生回到了他十六岁的身躯中。

而这一世,他这立志要做立于武林之巅、受万人敬仰的宗师!

齐牧暗自回想了下前世人人传颂酒君子救妻的结局。

酒君子萧月寻以三招拜门请见天宗宗主,可却不知那时上官念慈早已病入骨髓,医石难治,宗师竭力医治下仍是身陨,为江湖一大遗憾。

“谢了,齐兄。”有着好友的安慰,萧月寻面色似乎好看了不少,他将水囊递还给齐牧。

咔嗒咔嗒,密集的马蹄声敲击着路面,崎岖的山路摇晃着车身,但在一车厚厚干草的缓冲下,丝毫没有影响到马车拉的冰棺。

驾车的两人也都是练武之人,这点抖动算不了什么,萧月寻不用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君子之一,半步宗师之境;而齐牧重生归来凭借前世的记忆,谋取了多项机缘,自身也是早己踏入二流之境。

马轮进入一条三人多宽的泥泞小路,路的两侧长满了杂草,这是通往天宗的一条主干道,封建时代下的基建就别指望青石板路,平坦土路能让马车行驶就算是闻名遐迩的好路。

这时,前方忽然迎面驶来一架规模较小的马车,无人驾驶,在狭窄的泥泞小路,一时间竟你过不来我也出不去,两相对峙。

萧月寻与齐牧对视一眼,手却不约而同握住腰间武器,此地虽是中原地境,但并不排除千里追杀的可能,毕竟炎刃宗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前方马车上垂帘掀开,仿佛有无穷寒气涌出,欲将四周化作冰天雪地,甚至让相隔甚远的两人心中都不自觉打了寒颤。

只见从中走出一位头戴斗笠、身饰精美的男子,他看向两人。

“我能救她。”

“我不是敌人。”

“阁下何人?”萧月寻客气问道,手却没有松开剑柄,神情戒备,没有半分松懈。

“海外医者,冥土追魂。”顾微眠抱拳,“见过酒君子。”

“冥土追魂?”齐牧眉头微皱,他可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在前世他虽只是打杂小厮,但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门道,三教九流之中也有自身特有的消息途径。

前世江湖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先是魔君子弑父上位清洗魔门异党,后有酒君子为爱疯癫血洗西域十三宗。

剑君子寄情于剑明悟人剑一式,竹君子心怀天下入朝辅政,以及那位引起四君子决裂的玉女派空幽仙子季灵铃。

“你能救念慈。”

“能。”

“好,我信你。”

相较于齐牧的惊疑不定,萧月寻倒是直接坦然,他松开腰间的长剑,作为一流大圆满、半步宗师,他早就察觉到顾微眠体内那如海似渊、纯粹至极的“玄阴真气”。

一位宗师!

一位体内有着玄阴真气、专克火毒的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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