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一种抽象的形容，而是真真切切发生在现实中的场景。那漆黑的背影仿若赤红的流星般划破黑暗，将所有阴霾一扫而空。身穿女仆装的卡杜拉少女握紧拳头，以不可阻挡的姿态一路冲出了狭隘的小巷，所有阻拦在她面前的障碍都被她一一打倒。

她打败敌人的方式并不轻巧，却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感。起初，索菲仅仅是一步步地往前走，任由那些混混朝自己发起攻击，仅仅是等到棍棒加身的那一瞬才侧身闪躲，以最简单的方式将敌人打倒。但也许是这样的方式压抑不住内心熊熊燃烧的赤炎，她开始大步向前迈，也不再等混混们先出手，手上的刀柄便已经敲在了对方胸前或是脖颈侧。

等到索菲冲出巷口时，身后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那些混混身上没有任何一处刀伤，仅仅是被少女的拳头或是刀柄触及便如同是被炽热的火焰燃烧过一般，身体与衣服上烧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焦痕。他们手中的武器被索菲轻易打开，所有抵抗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就如同笑话，甚至不能令她的脚步停下半点。

“原来……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索菲站在巷口前，却没有再像刚才那样继续往前冲，反而是微微回过头，朝通道最深处看了一眼。凉快的晚风吹来，将少女的头发微微吹起，那种爽快的感觉甚至让索菲短暂地忘却了心中的愤怒，眼中的火焰却燃烧的愈发旺盛。

明明少女已经将自己的背身完全暴露出来，站立在空地上的姿态显得毫无防备，可周围聚集而来的混混们却第一次感到了畏惧，甚至是忍不住往后退开，随时都有可能会一哄而散。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狼群，只不过是被汇聚起来的乌合之众罢了。哪怕是被人以独特的方式激起了心中的野性，但也抵不过恐惧的本能。

“真是耀眼啊……”叶歌微微眯起眼睛，从地上倒得横七竖八的混混之间找出一条道，跟随索菲的脚步回到东三街的街道上。只不过，他看到索菲好像在等着自己走出来，那双漆黑的眸子中仿佛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虽然那身女仆装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了，可少女的表情却比以往任何一次所见到的都要明亮。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满心期待时脸上又写满了独属于她的骄傲，那下巴微微扬起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想被夸赞的猫咪。

“你在笑什么？”索菲看到叶歌的笑容就来气，下意识就想给这家伙一拳。但想到现在自己的状态，一拳下去怕不是叶歌就得躺地上了，便默默忍了下来。

回去再找这家伙算账。

“没什么。只是有些惊讶而已。”叶歌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挠一挠索菲下巴的想法，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巷子。

“……我已经控制好力气了。他们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我一个人都没有杀。”索菲还以为叶歌误会了什么，有些慌张地解释道。

“嗯。我知道。”叶歌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干得好，索菲。”

“哼，那是当然的。”索菲有些开心地说道，内心的些许不满也随之消散。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于是又往四周扫了一眼，准备一鼓作气带着叶歌冲回教堂。

可还没等索菲动手，仅仅是朝四周扫了一眼，那些混混们便好像被她的眼神烧伤了一般轰然散去，就连一个敢留下来直面她的都没有。这让原本已经重新点燃了怒火的索菲有种有劲使不出的憋屈感，握紧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来，最后只能愤愤地跺了跺脚。

“看来他们是怕了你了。走吧，我们从左边的路口回去。”叶歌倒是毫不意外。混混们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不如说能撑到现在才散开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别被我逮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但索菲好像还想再打一架，拉着叶歌的手一路跑回到之前被混混们堵住的路口。可那里还哪有人敢留下来，甚至他们一路跑过来的都看不到人，整条东三街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闹剧。

当然，索菲也还没有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见到混混们不再敢阻拦自己以后便主动让叶歌解除了神术，眼眸中的火焰也逐渐散去。神术解除后，她才忍不住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角，眼前的世界又恢复到那副暗无天日的模样。

不对，现在就是晚上啊，天本来就应该是黑的。

“拿好你的东西，别忘了。”叶歌把手里的袋子交还给索菲。刚才少女脑子一热就从巷子里冲出去了，手里的东西也忘了带，这些还是叶歌特意去捡回来的。

“真是的。你就不能稍微体谅我一点吗。”索菲感觉到怀里被塞了一堆东西，有些埋怨地看了叶歌一眼。她可是刚刚才救了这家伙一命啊，怎么这家伙一点都不领情的。

“你才是女仆，总不能让我一直帮你提着这些东西吧。”叶歌敲了敲少女的脑袋，“走啦，一身臭味。快回去洗个澡吧。”

“……”索菲深吸口气，感觉自己刚降下来的血压又开始飙升了。但握紧拳头时，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眼前的世界也开始摇晃起来。她张了张口，想让叶歌停下来等一下自己，话语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歌越走越远。

“怎么了？”叶歌走出两步才发觉索菲并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到索菲用手捂着额头愣愣地站在原地，精神也稍微有些恍惚。

“等等我……”索菲下意识想朝叶歌追去，但刚走出一步，小腿便软倒下来，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她愣愣地躺在地上，好像失去了意识，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没有反应过来。可仅仅是这样，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少女又想起来很多事情。那些记忆宛若走马灯一般快速在她面前闪过，令她原本高昂的心情一下子冷却下来。

好累……好想睡觉。

我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吧。

可还没等少女反应过来，便有谁抓住她的手，将她一下子从地面上拉起来。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刚睁开眼便看到那张冷漠得令她生厌的脸。可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躲开，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想要将他的一切都刻印在眼底。于是，她下意识地将脸靠在叶歌肩膀上，好像在确认着什么。

如果是他的话……稍微任性一些也没关系吧。

不知为何，少女心中忽然涌现出这样的想法。

【当然没关系。毕竟，你们是签订契约的关系，本就应当互相依赖啊】

她仿佛听到有谁在自己的耳边轻语，那充满诱惑的话语令人无从怀疑。

“要睡就回去睡。要是回去之前你就睡着了，我就直接帮你洗澡了。”叶歌也不知道索菲激活力量后居然会有这么大消耗，明明刚刚看她还精神的很，一不留神就倒地上了。

“……谁，谁要你帮啊！”索菲回过神来，脸红着大喊道。但她也没有力气挣扎了，于是有些自暴自弃地挂在叶歌身上，小声道：“你能不能背我。我累了，走不动了。”

“真拿你没办法。”叶歌叹了口气，先是把少女背起来，再弯下腰把散落一地的袋子重新捡起来。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索菲看着他的眼睛越来越亮，甚至是心安理得地贴在他背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距离感。

仅仅是这样，少女便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心感。她没有再抵抗那种感觉，任由自己短暂地沉湎在如此的安心中，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