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云在天边遥远的一角绽开,天空被染成绚丽的血红色,夕阳的余晖从云层中垂落而下,洒满了街道的水泥路面。

候车亭的座位上,夏浅铃坐在应弥的身旁,远远望着右边车来的方向,留给他一张白皙绝美的侧脸。

她真的好漂亮啊,从小到大,夏浅铃一直是应弥身边最好看的女性,性格成绩等各方面又都那样优秀得过头,总让他怀疑这样完美的人是真实的吗。

他不由得看入了迷,目光被吸引在夏浅铃的侧脸上久久移不开,以至于在她转过头的时候被逮了个正着。

“干嘛一直看着我?姐姐脸上有东西吗?”她问他,似乎没意识到是自己过于漂亮的缘故。

“没,没有。”应弥尴尬得回了两声,略显生硬地转移话题,“姐,诊所里的工作累吗?”

“还算好,黎姐那个性子你也知道,相处很容易,就是工作时太过认真,但也说不上很累。”

“那个…补习的事其实我可以自己加把劲,不用麻烦你的。”

“你是觉得姐姐不了解你,还是不相信姐姐的英语水平?”夏浅铃温柔地摸了摸应弥的头,语气宠溺得像是在安慰幼小的孩童,“放心吧,我还不累,补课也不会对你太严格的。我知道,小弥已经很努力了,姐姐不会强迫你。”

“嗯,姐…谢谢。”

“和我还说谢谢啊。”

这样稀松平常的对话正是多年来应弥习惯的和夏浅铃的日常,重生后的一切依旧和过去一样对他格外温柔,让他轻易融入了旧日的生活。

夏浅铃的神色温婉,一颦一笑都是应弥最熟悉的模样。那场黑暗的囚禁,那个疯执的女人,仿佛是一场已经过去的噩梦,他又回到了现实。

他看到她把头转过去,又望了眼来车的方向,仍旧没见到要坐的公交车的影子,索性站起身,对应弥说道,“反正也没车来,要不和姐姐去买点食材?家里的菜快吃完了。”

“好。”

……

夏浅铃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生活,早早习惯主持平凡日子里的柴米油盐,买菜做饭也是必要的一环。

超市的果菜区,洗净的各色夏季蔬菜瓜果塞满了货架,夏浅铃对着翠绿的蔬菜挑挑拣拣,熟练度一点不落久经菜市场的大妈之下。

她掂量着手里沾着点点黄泥的新鲜洋芋,挑了满满一袋,“多买点土豆吧,今晚做你最喜欢的土豆炖牛肉,明早还可以炒点土豆丝当早饭。”

“我都可以,反正你做什么都好吃。”

“今天嘴怎么忽然变这么甜了,是不是有事求姐姐?”

“实话而已…那个…也不用买那么多啊。”应弥看着夏浅铃手里鼓起的塑料袋有些无奈。

她对生活向来冷静,积极,做事总能很好地把控好度,买东西也一直讲究必要和适量。唯独与他相关,在他喜欢的东西上,夏浅铃往往会丢掉那份多年生活磨炼出的,几乎吝啬的节俭。

姐姐从小到大就很宠他,宠得过分,他一直都知道。

“那就这些,还有其他的…要去买点肉。”

“我来拎吧。”应弥接过夏浅铃手里沉甸甸的购物袋,像是要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成男子汉一样,挺着腰板,表现得轻松。

逛过一遍超市的肉食区,食材也差不多买齐了,称完重,到前台结账,店员扫完各种货品的时候,夏浅铃忽然拿出一大盒牛奶放到台上。

应弥看着她拿手机付了钱,拿回的购物单上多的一项,感到一丝意外。

夏浅铃从不喝牛奶的,这些年来他几乎没看过她喝过白开水之外的东西,小时候父母给他们带的饮料也全都被让给了应弥。

“给你买的。”夏浅铃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以后大学要长跑和体测的,小弥你的身体素质好像不太合格。”

“有吗?我都和你差不多高了。”

夏浅铃在女生中算高的了,一米七三的身高甚至还胜过应弥几分。以至于从小到大,都不需要他弯腰,姐姐伸伸手就能摸他的头。

“你和姐姐一个女生比身高的时候就已经输了,更何况还没比过。以后每天早上都要乖乖喝杯牛奶,不然就把你零花钱断了,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喝的。”应弥换了只手,甩了甩拎得酸痛的手臂。

他倒不是心疼零花钱,夏浅铃每周给他的餐费之外的那笔钱大多时候都被省下来了。他早早跟夏浅铃一起养成了节俭的习惯。

应弥很清楚,经济上帮不上姐姐的忙,也至少不能给她增加压力。

“对了,姐,以后不用给我那么多钱了,我想去学校的食堂帮忙干活,可以有免费的午饭晚饭。”

那是午晚饭点和食堂大妈一样的活计,在窗口后面打菜,收拾大家吃完饭后的餐桌,然后可以得到一顿算得上丰盛的午晚饭。

工作日学校的放学时间要到晚上九点多,通校生也要在学校里吃晚饭。

“不许去。”夏浅铃会拒绝得很干脆,似乎没有辩驳的余地,只听到她语重心长的解释,“你现在就好好学习。黎姐给我开的工资很高的,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有需要可以和我说。”

“哦,那行吧。”

应弥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挣扎,夏浅铃这么直接驳回了他的想法,他也只能放弃和姐姐争辩。

他一直很听她的话的,哪怕本意是为了减少夏浅铃的负担。姐姐不让他做的事,应弥向来避而远之,除了……

晚点的公交车来了,学生党和上班族大都已经回了家,车上空荡荡的,清冷的晚风从大开的车窗溜进来四处游荡。

应弥坐在和夏浅铃相邻的座位,大袋的食材放在腿上,他望着外面一闪而过的熟悉街景发起了呆。

跗骨之蛆般的阴影抑制不住地又在脑海里浮现,今天熟悉的旧时生活让他已经将那段黑暗的时光权当做幻觉了,身旁的女人是温柔了他十数年的姐姐,不是那个疯女人。

可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会忍不住害怕。

忽然一只温凉纤细的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小弥,你的手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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