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于道路上疾驰的某辆车内,头戴狐狸面具的男人看了眼后视镜,终于将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呼,我们甩掉那个疯女人了。”他像是总算放松一般歇了口气,看向车内依偎的二人,顿时觉得又被喂了一大口狗粮。

“喂喂,我说你俩是不是该注意点,这还有我呢!”

白狼少女不言,只是将头埋进少年那温暖的胸前,嗅着熟悉的味道,陶醉不已。

“切,我的小竹不在,要不也一定要让你们俩也啃一波狗粮。”狐狸男忿忿不平的说道。

“怎么,放弃你的小兰了?”白狼少女像是嘲笑般问道。

男人顿了顿,接着像是释怀一样无奈的说着:“她早就看出来是怎么回事,而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所以你还是选了姐姐?”

“……”狐狸男没有回复,而是将速度放缓,平静的说道:“我们该换车了。”

“谢谢。”

“谢什么,离你们要到的地方还有……”

脖颈间传来一阵刺痛,狐狸男一脸震惊的看向后视镜,一张狰狞可怖的狼面具就靠在他身后的座椅上。

针剂刺入,很快便蔓延开来,直到完全失去意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自己人背叛。

“谢谢,不过,我忽然改主意了,不大想去那个工厂,所以……”温和的笑声从面具下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激动:

“麻烦你休息一下,接下来,是我们两个人的时间了呢!”

少女依然一袭黑衣黑袍,头戴面具,随手甩掉跟了自己一路的跟踪仪器,将昏迷的颜笙抱下车,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另一辆车子。

夜幕之下,引擎轰鸣,车辆在道路上向着那未知的目的地疾驰而去,留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和他那张看起来很阳光的狐狸面具。

…………

我,是谁。

这是个很深奥的问题,答案既可以是两个无比简单的代号,也可以是某种职业,更可以是某个富有哲理的回答。

但我还是更喜欢别人叫我:

白狼。

姓白吗?无所谓,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从我失去爱人的那一天,一切的一切就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曾经的我无比相信,往后余生会在他那温暖的怀抱中安稳度过,再为他生下一双儿女,手牵着手,过我们幸福的生活。

但这一切都消失了。

都消失了。

在医院的日子,那个自作聪明的小姑娘早就给我发过消息,但我并不相信。

我知道,他一定还活着,一定。

父亲那夜里沾湿的枕头实在显眼,平时的恍恍惚惚也被外人所注意。

他在给我演戏,而我何尝又不是在各别人演戏呢?

那些日子,我有想过太多太多的事,想着他对我的感觉,我们在冬夜里的承诺,那些过往所犯下的错误。

嘛,既然他原谅了我那么多次,我也就原谅他这一次好了。

黎清。

我的主治医师。

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变态心理学,而我也从和她的谈话当中吸收了不少道理。

所以,我根本没病。

我只是太过爱他,爱到忘了自己原来就是个无比自私,只会偷偷享受他给与食物的啮齿动物。

爱到,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任何事。

黎清有些讶异,但她与其他医师不同,一次偶然之间,她十分慎重的对我说:

“不要将一切都放在对方身上,要做自己。”

听起来倒是个很好的劝告不是吗?我听进去了。

因为我自己就是个十足的疯子,我是个行走于漫漫黄沙之中的旅人,几近脱水,而他就是我的一汪清泉。

我只恨不能将他一口气吞到肚子里,和他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再或者,我只不过是个苟且偷生的虫子,而他会张开光鲜亮丽的羽翼向我袭来……

怎样都好,有他在,我就是活生生的人,乖巧可爱,青春俏皮。

没有他,我和躺在地上的一具腐烂发臭,爬满蛆虫的死尸没有任何分别。

所以我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关于追求“爱”的故事。

在“机缘巧合”之下,应凝下个月便“碰巧”住了进来,而我也就“幸运”的交到这个朋友。

然后就是逃离。

计划很简单,穿上两件衣服。晕倒,搀扶,快速更换,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甚至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

我们去了她家,然后我在进门的一瞬间把匕首放在了她那雪白的脖颈上。

“目的?”

我冷冷问道,因为怒意而故意用了些力道,将那许久不见日光而显得苍白的肌肤划开一道口子,几滴血珠便随之渗出。

而应凝反而笑的癫狂,在我无法理解的目光之中给了这样一个回答:

“我要看到这个故事的结局。”

嘛,无论怎样,我们都算是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

我需要她的头脑,和她那整日研究的技术。

而剩下的日子,则是漫长的煎熬。

白生内部的防火墙极其严谨,而且还在不停更新换代,想在不知不觉间黑进去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除非,我们能从内部出现。

应凝那是刚好黑进了人事部系统,我便给自己画了个成熟的妆容,看起来没有那么年轻,倒像是个职场精英,只是丑了些。

所以,颜若雪无论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一直在找的少女其实就在自己办公室下,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工作。

白狼,新名字。

“那个女人整天都阴沉沉的,也不和其他人说话。”

这是别人对我的评价。

但白生的人都是疯子,没人会在乎身边是否无故多了个人,就连身边少了个人都不会有人感到意外。

这在疯子的世界里,很正常。

倒像是那个女人会有的思维,呵,真是臭味相投。

剩下的几个月,我就在不停的尝试渗透进去,吸收内部的系统漏洞,然后交给应凝,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一步步找到她的位置。

等待总是漫长的,但也是值得的。

颜若雪失去消息,许倾雅接手,白生内部关系巨变,岌岌可危,混乱之下,我和应凝便有了可乘之机,就势找到了许倾雅所准备的房子。

倒不如说,她是第二个颜若雪,只是缺了些疯狂和扭曲的观念,多的则是骨子里的自卑和习惯性的讨好。

当然,这只是针对颜笙而言。

白生内部数据显示,公司高层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消失了一半,原因千奇百怪,暴毙家中,突发车祸,心脏骤停……

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剩下的那一半,基本上都是她的人。

除了一个白生内部的特殊组织。

疯子。

不过看起来那时候许倾雅已经和疯子们达成了某种协议,万事俱备,我知道她就要动手了。

而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我们在应凝的别墅中遇到了另一个人。

对于我的出现,她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她说自己的代号时十二,大姐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向她传达消息,让其协助我们把颜笙抢回来。

“这是主人的授意。”

十二说道。

讲完这些,她又将一柄长刀递给了我,接着在应凝那惊讶的叫喊声中,用刀柄将我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的语气生硬,吐字清晰:

“一个月内,碰到我。”

我不会输,就算是死。

也不会输。

我的进步极其之快,就连十二都为之感到惊叹,且不像她们这些退伍雇佣兵,我会用所有能想到的阴险毒辣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原本的一个月时间,被我缩短到一个星期。

体能是件极其难以提升的事情,所以我放弃了它,转而专心于隐匿和刺杀。

或许,我天生就不是一个好人。

因为十二曾说过,当我拿起匕首的时候,那眼神,她只在颜若雪的身上看到过。

呵,很可笑不是吗?竟然拿我和她做比较。

而更可笑的是,十二看着被我用手指抵住的下肋,语气冷漠的说道:

“接下来的目标,一个月内,杀了我。”

“乐意之至。”我答道,掌中的力道猛然加重。

这一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因为目标的改变,就连十二出手的力道也随之加重了,以至于每次我都会伤痕累累的回到别墅,再忍受应凝那恶毒的嘴巴,由她给我上好药物。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不过我很有信心,再一个月之后给十二再陵园立一个好看一点的墓碑。

只是没等我完成目标,她便在某天忽的终止了训练,扬手对我说道:

“我们,该走了。”

于是,他们的故事结束了,而我的故事,

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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