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个不要的礼品盒将那只玩具兔子打包,从电玩城出来,到金拱门那里搞了两份套餐之后,他们便找了个小公园,坐在喷泉前的长椅上享用午餐。

日悬山巅,波光粼粼,清冽的泉水旁有好多海鸥,CV-16拆开套餐的包装袋,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往海鸥群里丢薯条。

片刻后,喂完海鸥,她小口咬汉堡,鲜辣嫩滑的脆爽在CV-16的唇齿间游荡。

她一手撑着长椅,偶尔装作漫不经心的摸样瞥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双腿开始前后摇,忍住笑容,就是不想叫他看见。

怎么可能叫他发现?

可快乐哪是那么容易就消逝的,你不叫它弯了嘴角,它转瞬就压低眉毛,趁她不注意,忽的又从眼眸里漏了出来。

她很开心。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

为了掩饰,她左手握住可乐,臂向上送,恰巧挡住半边脸颊。

CV-16用贝齿咬住吸管口,她嘬饮着。

她喝可乐时胡思乱想,想得害羞了,猛一吸,快乐水就没了小半杯。

二氧化碳从其中分离出来,它向外膨胀,鼻息一止,让她忍不住打一个嗝,这种充斥着可乐味的饱嗝令她感到深深的羞耻,脸迅速从上到下红了个通透。

CV-16僵硬着身子,霎时间,她就仿佛是被孙猴子定住的七仙女儿,动弹不得,也思考不了。

得有好一会儿时间,她才终于放下手中的快乐水,然后垂下头,两手抵在膝盖上,膝盖紧贴着,两只脚则无力的落在两侧。

CV-16在心里面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

此刻,她多么渴望自己能回到千万年前的白垩纪,去和当时的恐龙们一道去体会体会小行星带来的火热触感。

可惜时间是单向流逝的,她没法子去白垩纪。

窒住呼吸,她悄悄再瞧他,苏立恒似乎对于自己刚才的窘迫也没什么大反应。

此刻,他俯下身子,饶有兴致的抠些面包屑喂海鸥,只是笑容愈来愈浓郁,实在是看不懂喂海鸥有什么招笑的?

他总是这样奇怪。

但是——

他应该没注意到自己。

不。

他肯定没注意到自己!

提起的肩胛骨一卸,紧绷的情绪得到释放,CV-16这才陡然松了一口气。

死缓。

CV-16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摸样,似是不经意间问道:“你刚才听到什么古怪的声响吗?”

他望着CV-16,夸张的挑眉毛,然后惊诧的回:

“欸,是吗?有吗?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喂海鸥,你也看到了,我没听见什么古怪的声响。”

“什么也没听到哦!”

出狱!

CV-16彻底放下戒心,因为她知道苏立恒有个多么爱捉弄人的、誓不罢休的性子。

她觉得要是自己在这方面栽上跟头,落了口实,那么他早就如同腐肉上的苍蝇一般,飞抵耳边“嗡嗡”叫了,因此细细想来,不疑有他。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CV-16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她觉得自己行了,她为自己找补:

‘他就是发觉了又如何,顶大嚷嚷上两声,嚷嚷又能怎么样?苍蝇一天嚷一天,还不是只能围着腐肉粪堆边儿晃荡?这么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过度反应了。’

CV-16继续小口咬着汉堡,她接着联想:

‘要知道我可是舰娘!他要是敢叫,他要是敢嚷,看我不找一把苍蝇拍,手这么轻轻一晃,叫他白眼一翻、双腿一蹬,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跳!’

精神胜利法是一件无往不利的法宝,她在精神世界中战胜了伶牙俐齿的苏立恒,于是双腿又开始惬意的晃了起来。

苏立恒呢,他并没去深究,就和他没去深究那只胖橘一样,他心情愉悦的喂完了海鸥,然后站起来,拍掉手中的面包屑:

“走,我们去看看风景。”

“现在吗?”

“对。”

“去山上?”

“没错。”

“我不明白风景有什么好看的。”

“就和你不明白娃娃有什么好抓的是一样样的,对吗?”

CV-16据理力争的反驳:“这不一样!我不是因为抓一个娃娃而激动的,那是花了钱的,还花那么多的钱!你不该这么误会我的!”

“难道我又错了吗?”

“正是如此。”

“那便是我错了吧。”他笑着耸耸肩,“天呐!我今天怎么犯了这样多的错误。”

“你以前也犯下不少。”

她嘴里是这样嘀咕的,可还是向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衣摆。

于是他们就决定去城南的山上看风景。

花了段时间坐公交,又花了段时间爬上山,终于赶到了山顶,结果还真如CV-16所言,并没什么好看的。

这倒不是说风景不好,只是人太多,野营的人也多,人扎的帐篷就更多了!于是看风景变成了看人,而看人就显得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决定从山顶走下,看看表,时间还早,他们便漫步在林荫小道上。

车喇叭和发动机嘈杂一片,飞舞的花蝴蝶和绿叶子又意外的带来了静谧,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知道做什么,可他们皆默契的没有提出分别,反而继续这样默默走着,走着,气息也随之悠长,悠长……

过了一会,走了好一段,走的天色稍暗,云彩火红,就连太阳的身子都大半浸泡在湖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他们路过一家金碧辉煌的酒店,苏立恒饶有兴致的看过去,那正是好久没来过的蒙特里科大酒店。

看着一辆又一辆的豪华轿车停在酒店的门前,然后一个又一个的达官显贵在侍者的接引下下了车,联想到过去几次在这里用餐的情形,脑海中立刻便闪过了某种明悟:

今天可能又有一场豪华晚宴要举办。

白嫖的时候到了。

念此,苏立恒便回过头,脸对着CV-16,手指了指那家酒店,笑问道:

“想去那里面看看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头应该是有一场晚宴,酒店里掌勺的还行,咱们要不进去填一下肚子?”

CV-16摇摇头,她找了一个借口:“看着就很耗钱,还是不去了吧。”

“这不怕,我在这儿还是有几分薄面,不用出钱,所以要去看看吗?那里头还有舞池,等晚餐用完,你,你愿意同我跳支舞吗?”

说完,他低下头,左手在裤兜里无意识的揉捏着。

CV-16抬起手,她的食指下意识的搅着垂至肩头的柔顺长发,别过头,想直言不讳的拒绝,可憋了半天,在他鼓励的目光下,还是弱弱的回了一句:

“我不会跳舞。”

“真巧,我的舞技也很烂。”他绅士般的抬了抬帽,“那可否让一个蹩脚的初学者做你的舞蹈老师呢?”

原则上,CV-16从不跳舞。

可她没有办法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说不。

所以,她低着头,微弱的轻哼一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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