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雀拍了拍女仆装上的灰尘，随着衣摆和发丝失重般慢慢浮起，一个白色的法环在略有起伏的胸前显现。

“嗯，加护法阵，看来小家雀平时有在偷偷用工啊，不错，很给当主人的长脸。”

然而，随着白色的法环慢慢变为淡紫色，百莉子的脸色有了一些变化。

淡紫色的加护法阵——魂之加护，别说是还在初学院读书的千雀，哪怕在高学院甚至大学院的学生都未必能获受这样的加护。

受此加护者，可随意摆布他人的灵魂，也可直接夺舍他人的身体。看着这花纹复杂、颜色纯正的法环，想必不是什么障眼法。

汗滴滑过千雀的脸蛋，在下巴的位置摇摇欲坠。实际上，不只是脸颊，整个身子都出了很多的汗，一尘不染的女仆装因为被汗水浸湿而深了一个色调。

倒不是因为法术对体力的消耗，而是因为前所未有的紧张和背德感，百莉子的父母对待自己一直很好，百莉子也不是那么罪孽深重的人，但是没办法，没有办法…

要不还是停手吧。千雀的脑海闪过一个声音。自己应该已经吓到百莉子了，只要现在停手，一切都会变好起来，一定会的…

“哦？怎么还不动手？本小姐见你浑身湿答答的，难不成是被吓尿了裤子？那边的衣篓，喏，本小姐今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换吧。”

千雀最后的理智被嘲弄声瓦解，胸前的法环发出玻璃碎裂的声音，淡紫色的法力碎片汇聚为一束壮观的激流，径直奔向百莉子。

得手了，千雀十分确定，哪怕百莉子也有魂之加护的庇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根本没有办法唤出法环。

法力激流的末端如触手般伸来，眼见百莉子就要这样被毫不留情地缠住时，千雀亲眼见证了——那道历史书中才会出现的光景、人类被奴役数千年的理由——

百莉子贫瘠的胸前，一道尺寸和她贫瘠的胸部同样可怜的法环，闪烁着这令人难以理解的刺眼异彩。

“加护”之加护。在它面前，所有的加护都没有意义。

千雀的脑中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小小的自己在巨大的迷宫中绕来绕去，寻路十余载，终于看到了出口的曙光，就在自己狼狈地奔向那道光时，四周渐渐被阴影吞没，抬头一看，巨人般的百莉子正在慢慢向自己踩下。

原来对于有些人来说，迷宫只是被用来跨越的。

pia！

一声湿乎乎的脆响将千雀拉回了现实，那是大小姐一脚踹到自己脸上的声音。

千雀一脸呆滞地跪在原地，女仆装被法术的溅射撕裂成一条一条的模样。

破烂的衣服下露出干净滑嫩的肌肤，败北者最耻辱的姿态。

“晚安、小千。”

偌大庄园的一角传来房门被轻轻带好的声音，一个黑发青瞳，身着破烂女仆装的少女，眼神空洞地走在狭长的走廊，怀中抱着一只没有水的洗脚盆，和一只装满脏衣服脏袜子的衣篓。

于此同时，一名银发红瞳的少女躺在大自己不知几倍的床上，向天花板的方向伸出小小的手，表情耐人寻味。

“…小千…”

在自言自语中，女孩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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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睁眼，来到镜前，整理头发，从衣柜拎出一件传统黑白配色的女仆装，将女仆装套在自己小巧的身体上，再将白色吊带袜从足尖套入，小心翼翼地拉到大腿的位置。

千雀的一天开始了。

在厨之加护的帮助下，早餐配料的比例精确到了每一粒盐、每一根青菜。和往常一样，耗费一个小时的时间，一顿配得上大小姐身份的精致早餐做好了。

随后来到百莉子的门前，毕恭毕敬地轻敲房门。

“嗯，听到了。”

片刻，身着学院制服的百莉子打开房门。百莉子顶着有些杂乱的双马尾，用手遮掩着打着哈欠的嘴巴。

“贵安。”

千雀像之前每个早晨那样行礼，只不过鞠躬的角度比往日大了一些。

“哦？昨晚力气用大了，把你腰搞坏了？”

“不，只是感谢大小姐的不杀之恩，还有让我留下来继续做您女仆的恩情。”

……

“嗯…”

听到百莉子意味难寻的答复，千雀维持着双手交叉在小腹前的姿势慢慢起身。

没错，千雀想通了，自己十几年的默默付出没能得到任何回报，更屈辱的是，明明足以被重罚的不忠之举，在百莉子面前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能对于百莉子来说，昨晚不过是自己养的一只小狗对自己呲了呲牙罢了，没准还会觉得“小狗”有些可爱也说不定。

就这样吧，十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只要放弃尊严的话，其实没有什么痛苦的。

“嗯，和往日一样美味。”百莉子少有地夸奖起千雀。

“能为大小姐效力是我的荣幸。”

“嗯…”

百莉子的回复少了几分往日的傲气。

早餐时间很快结束，百莉子与千雀共同乘上前往学校的马车。

一路无话，马车奔驰在洁白整洁的大路上，象征着魔王血亲的金牌胸章挂在百莉子的学院制服前。

路过的行人深知魔王学院的制服和金牌胸章意味着什么，因此，投来羡慕目光的同时，远远躲开。

像这样的目光，进入学院后也没有消失，形形色色的大小姐和她们的女仆，在百莉子和千雀面前，似乎都变成了来自乡下的土妹儿。

自从走入学校大门后，百莉子对千雀的态度可谓是发生了180度大转变：不光主动挽住了千雀的胳膊，更是和千雀紧紧贴在一起。

这样的关系，与其说是一对主仆，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闺蜜。

百莉子十分享受这种备受瞩目的感觉，骄傲地挺起平坦的胸脯，或者说，挺起那枚金闪闪的胸章。

实际上，千雀也意外地享受这种感觉，尽管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之所以备受瞩目，只是沾了身旁这名对自己态度恶劣的金牌大小姐的光，但是，该怎么说呢…

随着百莉子更紧地挽住自己的手臂，千雀配合地贴过身去。

哪怕都是假的，但如果每天至少能有小一半的时间是这样度过的，似乎也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

其实，千雀也曾迷失在这样的假象中，似乎自己真的是和百莉子要好到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的好闺蜜，会彼此穿对方的衣服，会在寒冷的冬天共享一条围巾。

然而，幻想总是会随着两人回到家后破灭，百莉子会甩开千雀的手，把穿了一天的制服和袜子抽下来甩到千雀的脸上，高高在上地命令千雀今天的衣服要用什么味道的香皂清洗，而且还必须是手洗，一旦发现有动用过魔法的痕迹，后果…

“关系真好啊…好羡慕，什么时候大小姐也会这样挽着我的胳膊…”

“啊啊，又开始了，我对你还不好吗？今天是谁把你这个小懒虫从床上揪起来的？”

听到来自周围羡慕的议论，千雀的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