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的脸色并不好看，跟在她后头的少年却是浑不在意。

“我可是高中生，请个假不容易的。”

二十出头的王凌不要脸地说出这句话，引来上司的一阵冷笑。

陈思思领着王凌步入会议室，跟在后头的王凌随意地扫视一圈。坐在这里的人都是协会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像他这样的苦命打工人没有入座的资格，只能同其他人一样靠着墙壁站立。

坐在首位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的身体佝偻得厉害，脸上也长满了老人斑，时不时地咳嗽几下，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一样。

但包括上司在内，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面露严肃之色，从未经历过这般大阵仗的王凌也不自觉地紧绷着身体。

现任诡秘调查协会龙城分会会长——孔孟扫视一圈，剧烈地咳嗽几下，挥手拒绝了秘书递上来的药物，缓缓开口说道：“那么，开始汇报工作吧。”

王凌心不在焉地站立着，满脑子都是关于几天前床底下的所见所闻。这几天他一直被此事困扰，其中很重要的原因自然是该解决的麻烦都被他解决了。

苏辰已死，墨家三姐妹自那夜之后便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过，祖父那边更是没有再与他联系，和庄园里的家人之间感情也在逐步升温，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除了床底下的她。

尽管隔天早上王凌就试探过，但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

“王凌！”

正想着心事的王凌耳旁突然传来上司的怒喊声，他回过神来，方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上司一脸不满地盯着他，道：“该你汇报工作了。”

王凌神色一紧，详细了当的将自己所经历过的事情都解释了一遍，其中自然要舍去有关自己诡秘身份的部分。

老会长静静地听着，待王凌结束讲话，才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

他又咳嗽了几声，目露疲倦之色，沙哑着声音说道：“近日，龙城黑市内出现了拥有自我意识的遗物。”

所有人神情肃然，能被老会长亲口提起的事情，自然是不一般的。

很快就有人将一个箱子端了上来，并将之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张人皮纸。

老会长幽幽叹息一声，道：“此物，就是其中一件拥有自我意识的遗物。”

所有人忍不住侧目望去，王凌亦在其中，他下意识地就使用了自身鉴定师的能力。

【遗物名称：天书】

【能力：全知】

【规则其一：不等价交换】

【规则其二：忌讳金银】

【规则其三：天机不可泄露】

老会长组织了一下语句，为众人介绍道：“此物可知天下事，但需向它供奉，方可使用。而供奉之物，其价值必超过想要询问的事情。”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提问：“什么都可以问吗？”

老会长摇了摇头，道：“牵扯诡秘之主一事，不可问。”

上司若有所思地看着盒子中的人皮纸，忽然向老会长发问道：“孔会长，您可是问过它什么了吗？”

老会长却是陷入沉默之中，众人见老会长神色不对，纷纷露出凝重之色。

“我……只剩半年寿命了。”

老会长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纷纷一变。老会长自己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活了九十六年了，早已活够了。还剩半年的时间，倒也不算少。”

他神色平静地望着众人，道：“像这等拥有自我意识的遗物，危害性甚至比诡秘还要大。诡秘尚且有自己的规则，但使用此类遗物的人类，可不会遵守什么规则。你们务必要将所有此类遗物都收集起来，万不能让有心人拿到手！”

“是！”

会议结束后，王凌心不在焉地往外走去。他想起已经被毁掉的笔记，它也是属于拥有自我意识的遗物。

未来日记来源于死去的苏辰，而苏辰是【贪婪】的信徒。那么，这人皮纸和其他拥有自我意识的遗物，是否也来源于【贪婪】的信徒？

他本能地察觉到，此事与消失已久的【贪婪】有关。

七大诡秘之主中，【贪婪】最擅长造物。最有可能打造出拥有自我意识的遗物，是祂。

但苏辰的能力，却比拥有自我意识的遗物更加稀有。【贪婪】也是因此，才成功制造出人类社会的身份，轻易地融入其中。

这是否说明，有关拥有自我意识的遗物一事，其实早就出现了？

王凌突然想起面具，他同样也是【贪婪】的信徒。诞生的时间，也比苏辰要早。莫非，他死后产生的遗物，也是拥有自我意识的遗物？

只可惜这个想法难以得以证实，王凌之前为了避免自己更多的情绪被夺走，基本上和面具再无交集。即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能力，但不知道限制住面具的三条规则，也就无法推断出面具的必死条件。

除非选项出现有关面具的必死条件，那他倒是很有兴趣动一动手。

可如果让王凌主动接触面具，因此而推断出他的必死条件，那王凌自然是不愿意的。

在自己见过的众多诡秘之中，面具也是属于很狡猾的那一类。稍不留神，很有可能就会被他算计了。

向上司告辞后，王凌就离开了分会总部。他今天可是请了一天的假，剩下的时间还很长，他决定先回自己家里去看看。

所谓的家，也不过是一间出租屋。

被他替代了人生的原主，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虽然生前是分会的一员，但其实干的是送货的活。是在王凌替代之后，才被现任的上司看中，收入麾下。

王凌久违地打开了家门，快一个月没有人住，屋内已经积了不少的灰尘。

他突然站在门口不动，死死地盯着放在客厅中央的一个大箱子上面。

箱子是纸质的，被封的好好的，上面还贴着快递单号。

可他都快一个月没有回来了，究竟是谁送进来的？

王凌微微眯起双眼，快步走了过去，将快递拆开。

——

竟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