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身后,就算我为了追嘉禾而发出那么大的声音,那种嘎吱声也没有再响起了,那人估计早就溜了。“可恶,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碰见。”我咬了咬牙,踏上了溶洞的地面。
溶洞斜切于下水道,洞壁上很潮湿,覆盖着大量的苔藓。我甩掉粘在胶鞋上的淤泥,看向地面,一条拖拽形成的痕迹清晰可见。我不由得咋舌,嘉禾长的那么胖,想要如此迅速地拖动,那东西的力气不小啊。事不宜迟,我立刻向前方跑去。
随着溶洞的深入,痕迹逐渐变浅,看来嘉禾身上的淤泥要用完了。又前进了几十米,痕迹彻底消失,我也停住了脚步,原因无他,一道分岔路口出现在我面前。我皱起眉头,这下难办了,失去了淤泥的指引,想要找到嘉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仔细观察两条通道的地面,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些端倪——在左边岔道的地面上,有几滴非常不显眼的淤泥。“看来嘉禾被拖到这边去了。”我如此想到,便向左边的岔道冲去。
这一通冲刺一直跑得我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了下来。我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不容易将气喘匀了,我开始打量起四周,溶洞到了这一段,湿气更加浓重,大量的水汽在洞顶的钟乳石上凝结,滴落在地面上的水洼之中,发出清脆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滴在了我的心坎上。这里的气温也极其低,我裹紧了衣服,哈着白雾,继续向前方走去。
溶洞拐了几个弯,依旧不见尽头,同时嘉禾的痕迹也没有再出现了,看来他已经被拖到溶洞更加深的地方了。我发现,这里的黑雾比在下水道里要更加的浓重,能见度不到五米,五米之外像是坠入了虚无之中,什么也看不到。
我停下脚步,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这里的黑雾竟然浓重到如此程度,这下连前进都很困难,怎么去找嘉禾呢?这时,我突然想到,如果眼睛没办法看透这些黑雾,那么光线能不能穿透呢?想到这里,我立刻掏出了手机,晃了一下,准备打开手电筒。
没想到我一晃之下,手机竟然没亮。坏了?我暗暗吃惊,怎么在这种紧急关头出问题了,这下可要了我的命了。我连拍了三下,又剧烈摇晃了一下,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亮了起来。
我长出了口气,看来只是因为这里浓重的水汽而造成暂时的短路。我打开手电筒,向前方照去。手电光刺穿前方的黑雾,一道人影赫然出现在我前方不远处。我原本比较轻松的表情顿时凝固了,这道人影的四肢很长,身上有着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错不了,正是那个出现在下水道中的人影!
“他不是在下水道里吗?怎么出现在我前面了?这里也没什么岔道啊。”我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一股强烈的寒意攀上了我的脊背。我哆哆嗦嗦地拔出匕首,还没等我有下一步的动作,手机忽然闪烁了一下,灯光熄灭了,人影瞬间消失在了涌动的黑雾之中。
我连续后退好几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刚才的景象实在是太过诡异,这里明明只是一条大直道,为什么本该在我后面的人却突然出现在我的前面,而且还离得如此之近我却没有发觉?
一股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我能感觉到,这片黑雾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这里对我来说已经是极其危险的地方了,我应该立刻回去,和凯淞他们一起下来。我立刻转身,发现我身后也是涌动的黑雾。我大吃一惊,忽闻身后一道劲风袭来,我反应不及,后脑就遭受了一记重击。我只感觉脑海里一声嗡鸣,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被人敲晕了再苏醒的感觉很不好,一片混沌之中,最先传来的感觉就是痛,剧烈的疼痛。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我眨了眨眼,良久才反应过来,我现在身处于黑雾之中,夜视仪也被摘掉了。
我尝试活动了一下身体,立刻意识到,我现在正躺在地上,被一个人拖着走。那人抓着我的脚踝,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我立刻停止了活动,先前敲晕我的人极大概率就是他,他下手极重,看来我是生是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我醒了比较好。
那人拖着我走了好长时间,我的后背都被磨得生疼,他才停了下来。我眯起眼睛,这里的黑雾比之前的地方要稀薄不少,我可以勉强看清一些东西,这里似乎还是溶洞,但却有人工修凿的痕迹。
我看向前方,拖着我的人伛偻着背,浑身干瘦无比,几乎皮包骨头。其实说这个人伛偻,也不太准确,他的上半身几乎与下半身呈90度弯折,极长的双手拖住地上,双腿也呈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支撑着他的身体;他的手冰冷刺骨,掌心满是褶皱。
那人拖着我在这里等了好长一会,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有些奇怪,这人在等什么?又等了好几分钟,一道脚步声自黑雾之中响起,我立刻屏住呼吸,看来这位就是正主了。脚步声停在了拖着我的人的前方,来人问道:“就是他?”那人的音色很奇怪,忽高忽低,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我努力眯着眼睛,却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拖着我的人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点了点头。来人继续道:“那你就把他带到那里去吧,刚好我们现在极缺人手。我还要去招待三名客人,就不和你一起去了。”他将手放到脸上,随着一阵极其不舒服的撕裂声响起,那人从脸上取下了个什么东西丢到一边,然后一挺腰,居然硬生生拔高了几厘米!
我大为吃惊,心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普通人怎么可能凭空长高呢?这又不是什么武侠小说,还有缩骨这一说法。但如果不是缩骨的话,该怎么解释我所看到的呢?
拖着我的人继续往前走,我也离说话的人越来越近,但即使如此,我还是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好似有一层黑雾笼罩着他。
当我的脑袋经过那人时,那人忽然蹲了下来,脸凑到我的耳边,一股带着些许血腥味的气息直接吹到了我的脸上:“偷听,是不允许的。”我猛然一惊,心说他是怎么发现我是清醒着的?还没等我多想,他就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提了起来,一记重击就敲到了我的后脑上。我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被固定在了一个地方,背后就是冰冷潮湿的石壁。我挣扎了一下,发现我的双臂和双腿都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紧紧捆在石壁上,我想要探头去看,眼前只有无尽的黑雾。
我转头去看别处,发现我的面前有一层很奇怪的东西,像某种玻璃,但很是浑浊。我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见挣脱不开便放弃了,绑我的人肯定不会这么粗心。
等待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特别是这种不知道自己命运的等待。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腕和脚踝被捆得酸痛无比,外面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有些郁闷,也不知道将我绑在这里的人想对我干嘛,但这么一直绑着也不是办法啊。我又挣扎了一下,便泄下气来,这玩意绑的死紧死紧的,而且我的脚还不沾地,就算我有万般的能耐也施展不开,只能等待机会。
这时,我忽然感觉脚上有些湿润,好像有水滴到了胶鞋里。我有些疑惑,怎么漏水了?再一动脚,发现有液体正在上涌。难道是想把我淹死在里面?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我立刻挣扎起来,却什么用也没有。
突然,接触到液体的皮肤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痛楚,我立刻惨叫起来,这种痛苦太过激烈,就好像将我的脚放到篝火上反复灼烤一样。我一边惨叫一边剧烈地挣扎,这是啥啊,王水吗?!
液体继续上涌,一直漫过了我的头顶,痛楚也就传遍了全身。我再也憋不住了,张开了口,液体立刻顺着食道一路灌进了我的五脏六腑,更为恐怖的痛楚充斥了我的全身。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挣扎,虽然这一点用都没有,但要是我什么都不做就去死,那也太憋屈了。直到我的意识坠入一片黑暗之中,我的动作才逐渐减弱,直至消失。
“……救……吴……”